清晨,寒风卷动着落雪。
往北关去的官道上,空旷无人,突然有一团薄雾卷过,地面似乎有着轻微的震颤。
霍去病出长安后,全力催动行军法,策马飞驰。
这是他突破三境阵图层次后,首次行军。
当放开体内力量,顿时感觉到了和以往的不同。
神妙行军法和修行结合,力量铺开,随行的数十亲军骑乘的马蹄下,竟有一道道阵图纹路隐现。
整个队伍仿佛被囊括在一张阵图内,每次马蹄踏地,都有阵图如涟漪扩散,承接着马蹄,形成加持。
而阵图和虚空交融,不仅让队伍速度更快,驰骋中汇聚的兵势也在不断攀升。
脸戴面具,随队而行的白南妤加入进来后,只感觉一股兵势环绕身畔,将她卷入其中,两侧景物飞驰,速度之快,比她使出轻身功夫也不遑多让。
马蹄踏地,落雪无痕。
要知道白南妤号称鬼母,轻身之术是一种神通,正是其最强的手段之一。
而此刻,这支队伍的行军速度,居然不在她的神通之下。
队伍往东北方向疾行,早晨出长安,中午就过了河东郡,进入上党,直取边关。
而在长安,冠军侯府。
公主殿下打了个哈欠,俏盈盈的从榻上起身,露出柔美的上身曲线:“侯爷走了?”
侍女的声音从垂纱的卧榻外响起:“回公主,已近午时,侯爷大早便走了。”
刘清有些离别的愁绪,没再出声,整理好身上的小衣,遮盖了白皙如玉的美景,又披上外衫,才从榻上下来。
女侍努了下嘴,示意刘清看向榻旁的矮席。
刘清来到矮席旁,就见上边放着一枚竹简,铁笔银钩的写着:“得胜归来日,与妻度良宵。盼携手终老,与妻同袍。”
字迹锋芒凌厉,一见就知是霍去病所留。
意思清晰明了,带着些夫妻间的调侃。后边两句,则是夫妻一体,让她在家安心等待。
难得的是以霍去病的性子,愿意留书哄她开心。
刘清立时眉眼微弯,将竹简珍而重之的握在手里,扭头看了眼窗外。
霍去病带领的队伍披星赶月,在疾驰中换马,日夜兼程,到这天凌晨,便来到上谷和渔阳郡交界的郡城。
适时早有随队的绣衣使,以特殊方式传讯,城关大开,迎接霍去病等人入城。
北关落雪,断断续续已有数日。
凌晨的时间,城主府外,童轩,张次公,渔阳太守赵河,皆等待已久,雪片飞落,眉染白霜。
他们看见霍去病的队伍深夜入城,皆脸露喜色,上前恭迎道:“将军路上辛苦。”
白南妤跟着霍去病翻身下马,回头瞥了眼同行过来的数十亲兵,发现人人神色如常,不由得暗叹,这种远距离奔袭之苦,绝不是这些亲兵所处修行层次能轻易克服的。
但眼下人人若无其事,他们靠的是坚凝无比的作战意志。
这支队伍早将奔袭的苦楚克服,人人视奔袭为家常便饭,才能有眼前混若无事的轻松表现。
霍去病面容冷峻,一身戎装的步入城主府。
数日前,他在这里和兵尊遭遇,当时叛军意图控制边塞,眼下这里却又重新变成汉军的边关指挥地点,让人生出世事奇妙的感慨。
渔阳太守赵河,是在渔阳郡失而复得后,新晋上任。
这几日的边关虽然没开战,但血色浓重。
之前渔阳郡、上谷郡落入叛军手中的错失,让皇帝下旨,绣衣督办,近几日将沿线各郡彻底清理了一遍,被斩首者以千计。
新上任的赵河四十七岁,常人身形,鼻骨很高,面相上看给人精于算计的感觉。
他是临危受命,从上党郡的大汉腹心之地调过来,任太守还不足五天,但已经迅速熟悉了边关事务,准备全力配合霍去病,出兵对付乌桓等部。
“这几日,北关沿线可有异常?”
霍去病进入灯火明亮的大殿。
张次公,童轩,赵河和白南妤,都跟在他身后一步的位置。
面戴恶鬼铜面具的白南妤,让其余几人略感好奇。
张次公看了眼随军过来的绣衣使肖应。
肖应微微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也不敢问,半路来了个女的,神神秘秘的样子。
太守赵河对霍去病的询问,进行汇报:
“北关沿线并无异常,但东部草原近几日由乌桓首领乌丸拓博组织,广邀草原各部汇聚。
鲜卑之主乙旃丹派麾下大将阿伏于,骆拨音为使节,扶余则以部首的族弟付托为使节,还有周边数十中小部落,也都派人到达乌桓王帐,声势颇盛。”
肖应接道:“我们绣衣探查的消息显示,乌桓等部判断,我军会在初春时出兵,似准备提前布置,汇聚各方,形成草原联军,抵御我大汉的攻势。”
“地图。”
当下便有两名部众从一侧的墙上,取下边关往北部的草原地图。
从上谷、渔阳两郡往北,就是乌桓,过乌桓继续往北是鲜卑。
而鲜卑横向往东,则是扶余,肃慎,沃等草原各部。
换句话说,从上谷郡和渔阳郡,过右北平郡继续往东,到达辽东和辽西郡后再往北,对接的也是扶余。
从地图上看,地势一目了然。
霍去病坐在殿内主位,白南妤则站在他的侧后方,遮住了容颜的青铜面具,威狞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