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眠者第二天醒来之时,觉得不能再呆在这湄山了,风水已然败坏,长此下去,这日子没法过得安生。这不,几天之后,无眠者悄然把自己的所有的家什都拉上了一辆大车,在一个漆黑的夜里,冒着濛濛细雨,偷偷地走掉了。
当然,对于无眠者之蓦然离去,湄山的人们也颇能理解,这自然是去外地谋生去了,再正常不过,何至于如此大惊小怪?不过,无眠者是湄山有目共睹之正直人士,一旦走掉,且有一去不复返之气势,自也颇能令人觉得不可思议。
之后,也颇有不少人步无眠者的后尘,相继离开湄山,到底去了何方,一时也是无从考证。不过,其他的人们,尤其是一些二流子之辈,觉得湄山过日子,没啥不好,对于劝自己趁早离开的人们,自也要好好地嘲笑一翻。至于离开这自小长大的地方吗?
钟木匠自然也是不想走,因为,这湄山是自己打小便生活着的地方,已经习惯了这里的山山水水,再去寻找其他栖息之地,不太方便了。况且,自己年岁已然不小,年老之时尚且要背井离乡,个中之凄凉,自不是外人所能体会的。最好还是呆在这湄山吧,纵使没有城市繁华,不过这一草一木,对于自己来说都是有情的,自然是舍不得离去了。
钟木匠一般是帮人修房子,做门窗,修橱柜,或者只是为他人做一把小小的椅子。不过,钟木匠的日子过得还算可以,不愁吃不愁穿的,还养有一儿一女,这在荒村,很算是可以的了。要知道,在这穷乡僻壤,不知道有多少单身汉,不是找不到女人,原因是这荒村根本就没有什么女人。稍微有个长相的,便老早离开了这荒村,宁愿出去讨饭,也比呆在这荒凉之地强万倍。
钟木匠本人长相不怎么样,可是这讨来的媳妇却颇有相貌,荒村的人们都夸钟木匠好福气,能讨到这么好的女人。不过,钟木匠浑不在意,似乎这一切均是上苍之安排,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钟木匠的女人呆在这荒村,一般是没啥事做的,下雨天没事做,可是这上好的晴天也呆在这屋子,陪着荒村一些游手好闲之人打牌,这多少有些说不过去。要知道,无论刮风下雨,纵使是天上落炝弹了,钟木匠仍旧会背着自己的包袱,去人家屋子做工。不过,钟木匠的女人对于人们的议论,也是浑不在意,自己这么漂亮的一个女人,却只嫁给这钟木匠,纵使是自己同情钟木匠老实,可是午夜梦回之时,还是会长长地喷出一口冷气的。
这天,钟木匠又背着自己的包袱,冒着大雪纷纷,去给人家做床。钟木匠的女人便呆在家中,颇听钟木匠的话,哪也不去,就呆在这屋子烤火,与来自己屋子闲聊的几个女人拉呱。
一天下来,天色将黑时,钟木匠尚且还没有回家,钟木匠的女人便有些害怕,莫非自己的男人出了什么事情了,不然如此夜了,如何还不回来呢?这给钟木匠女人作伴的其他的几个女的,见天色不早了,再这么陪着这钟木匠的女人,使之不感到害怕,这是自己极为不愿意做的事。凭什么自己要给人家作伴呢,又没有人给自己钱,至于这么好心吗?此时见天色已夜,便纷纷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离去了,一时呆在这破败屋子里的,便只有这钟木匠的女人了。儿子与女儿已然是上床睡去了,一时只有自己一人呆在这火堆边烤着火,听见风呼啦啦过去了,凄厉而令人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