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芸见凭剑法难胜李雁行,便欲用斗转星移缴械,可在刀剑碰撞时,暗施斗转星移,虽将李雁行长刀带偏,自己长剑竟也随之偏斜开去,一时不禁讶然道:
“你也会斗转星移?”
李雁行肃然道:“承蒙门主看重,传授了斗转星移法门。”
斗转星移,本质上乃是一门“借力打力”的高深技巧,而“化劲”层次的炼体武道,本就有卸力之能,“一羽不能加,一蝇不能落”,便正是卸力之理。
因此,炼体武道臻至“化劲”之后,只要能领悟“斗转星移”的技法原理,也可以施展斗转星移,卸敌劲力,乃至借力打力。
当然,用内力施展的斗转星移,与用外功施展的斗转星移,在细节层面还是有些许区别的,不过效果看起来倒是大差不差。
慕容芸来了兴趣,把剑一收,抬手道:
“咱俩比比掌力!”
说着一步迈前,那五指修长,雪白如玉的纤纤玉手轻飘飘拍向李雁行。
她这一掌,看似轻柔绵软,破空无声,实则蕴含极强内力,落在石磨上,都能打出一道清晰掌纹。若打在人身上,直接就能劲透肺腑,摧人心肝。
李雁行也把刀往旁边地上一插,抬起右手,一掌拍出。
他这一掌势大力沉,铁掌破空,竟还发出嘭一声空爆,仿佛轰爆了空气。
两掌对撞,二人身形皆是微微一震,一股气浪自二人脚下爆出,竟将方圆五尺内的地面浮尘统统扬起,化为一道尘环,翻翻滚滚四散开去。
却是二人对掌之时,皆施斗转星移,欲反弹对方掌力,可都反弹失败,只能将对方掌力引导卸至脚下地面,于是地面震荡,浮尘飘扬。
“再来!”
慕容芸娇叱一声,双手齐出,时而并指作剑,时而撮掌为刀,时而手臂软绵如鞭,抽出声声空爆,时而又出指法、掌法、爪法……双臂好像化作各种兵器,百家武学信手拈来,令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李雁行则拳出如锤,掌落似碑,手刀势重如关刀,肘尖扎刺似铁枪,晃膀如山倒,进膝似城锤,招法虽不及慕容芸精彩纷呈、变化无穷,但每招每式都是势大力沉,森严凌厉,好似猛将纵骑,驰骋沙场,威猛无比,令人难以招架。
两人又徒手相搏数百招,慕容芸终究年少,虽内力不弱,可身体渐渐支应不住,尤其与李雁行那沉重无比的拳掌肘爪碰撞之时,无法以斗转星移借力打力,很多时候只能硬碰,渐渐越打越是手软,终于娇喝一声:“停!”
同时脚尖一点,身如柳絮,似被李雁行拳风吹飞一般,轻盈飘飞出战团之外,抬手抹一把额头细汗,气喘吁吁说道:
“不打了!你力气太大,骨头太硬,再打下去,我胳膊怕是都要被你震折。”
李雁行笑道:
“三祖谬赞,弟子其实也只是占了年长几岁的便宜,若比兵器,可就未必是三祖对手了。”
他这话也不算谦虚,比拳脚他确实占了便宜。慕容芸毕竟只有十五岁,筋骨尚未彻底长成,又是女孩,纵然内力不弱,可体格比他这专修肉身的化劲武者,还是差了太远。
说起来,慕容复开创的这门外炼武道,跟华山剑宗差不多,都是入门颇快,天赋好点的,半年一年就能明劲入门,具备不弱的实战能力。体魄天赋强如李雁行者,五年时间,更能有大成就。
而修炼内功……
慕容芸已经是天纵奇才,六岁便跟着慕容复修炼慕容龙城传承下来的内功,一身童子功,修炼九年整,却也无法靠内力压制李青山的肉身气力。
当然,内力乃是越老越强。
等慕容芸到李雁行这年纪,应该就能靠内力胜过这时候的他了。
不过到那时,李雁行或许又到了更高的境界——继修成化劲之后,慕容复历时七年,历经无数次失败挫折,耗费大量本源自救,总算将“丹劲”的修炼法门,渐渐摸索清楚,已经快要彻底完善。
而若是李雁行未来能够臻至化劲之上,丹劲之境,那么放眼天下,也将是屈指可数的宗师高手,苦练几十年内功的内力高手,都未必能胜过他。
当然,丹劲修炼非常危险。
即使慕容复已经成功摸索出道路,并开始完善功法,可修炼丹劲,仍有身死之危,乃是一道无可避免的“生死关”。
这一点,连慕容复也无法改变,只能看各人决心、天赋、机缘了。
此刻,慕容芸跟李雁行比过这一场,对自己真实本领,也算是有了几分估量。
在京师时,她倒也常与慕容英比试,总是不相上下。
可双方武功同出一源,又从小切磋对练,彼此都太熟悉对方招式打法,往往对方眉头一挑,眼神一动,闭着眼睛就知道对方下一招是什么了。
跟慕容英比武,实在难以测出自身斤两。
而李雁行身为百胜门三英之一,连大哥都称赞不已的炼体奇才,外任一方的舵主级人物,慕容芸觉着,能在兵器方面与他斗个平分秋色,在拳脚方面只亏于体魄,不输招式,自己这一身本领,应该能算是非常了得了。
当下慕容芸对着李雁行笑道:
“承蒙关照。我这便要启程,前往衡州府了。”
李雁行一怔:“三祖不是说……”
输给我了就不去衡山自讨没趣的吗?
慕容芸眨眨眼,嫣然一笑:
“我兵器可没败给你呢!衡山是剑派,又不会与我比拳脚。”
李雁行劝道:
“三祖,最近衡山刘正风要金盆洗手,退出江湖做良民士绅,很多武林人士都在往衡州府跑。武林中人良莠不齐,下三滥太多,我们百胜门是读书人开创的宗门,老太爷乃是堂堂进士老爷,二祖去年中了案首,今年秋闱必能高中举人,来年高中进士也不在话下……
“我们很多师兄弟闲时也都在努力读书,虽然还没人考上秀才,但也有不少师兄弟考上了童生,我们百胜门,如今可算是士人门庭,书香门派,三祖您犯不着跟那种货色……”
慕容芸却是眼睛一亮:
“很多武林人士都在往衡州府跑?好得很,正好趁此机会,仗剑扬名!唔,大哥说过,我们三兄妹行走江湖,最好别用本名,免得连累父亲……
“大哥化名慕英名,二哥化名叫慕应雄,那我就化名慕英芸好了。不久之后,你若听到有个叫慕英芸的女侠剑试衡山,力挫群雄,那就是我了!走啦!”
对着李雁行一挥手,潇洒地一转身,迈开长腿,大步离去。
“……”
李雁行张了张嘴,试图再劝,可瞧瞧慕容芸那英姿飒爽的背影,那与门主如出一辙的潇洒,劝说的话便再说不出口,只无奈地瞧着她背影,目送她离去。
直至慕容芸背影消失,他方才回过神来,沉吟一阵,决定跟上去亲自随行护送。
身为岳州府主事,不得门主号令,他本不能擅离职守。
但门主给他丰衣饱食,传他绝世武功,教他读书识字,恩同再造,为门主亲妹安全计,纵然事后要受门规责罚,他也认了。
毕竟慕容芸武功虽高,可江湖险恶,各种下三滥手段层出不穷,没有足够丰富的江湖经验,武功再高,也可能阴沟里翻船。
正要去收拾行囊时。
一个百胜门弟子突然小跑过来,禀报道:
“师兄,有车行外门弟子上报,看见疑似万里独行田伯光的武人,路过巴陵,往衡州府方向去了。”
李雁行一怔:“谁?”
那弟子道:“采花淫贼,万里独行,田伯光。”
李雁行眼皮低垂,目露凶光:
“这等无耻下贱的腌臜脏物,也敢路过我坐镇的巴陵?”
他心里更恼的是,以田伯光的下贱,若瞧见三祖这等美貌少女,必会对三祖……
虽然以三祖的武功,区区田伯光,若撞到她手上,只有死路一条,但在李雁行看来,田伯光那种禽兽,连瞧一眼三祖的资格都没有,又怎能容忍他有可能污言秽语冲撞三祖,污了三祖的眼睛、耳朵?
必须赶在三祖碰上他之前,就让那贱人人间蒸发!
一念至此,李雁行顿时加快脚步,沉声吩咐:
“传令车行、船行、镖行众外门弟子,速速把田伯光的行踪给我报上来!我要亲自会一会那位万里独行,验一验他的快刀,究竟有几斤几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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