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工程什么样,他们都清楚,偷工减料,中饱私囊,绝不可能挡住大水。
大水破堤,陈进罪无可赦,他们这些人也没一个能逃脱罪责。
所以永州军将造反,他们没有多犹豫就参与其中。
因为就算他们不造反,等朝廷彻查,他们也逃不掉。
“苏铭本王知道,嘴巴皮子厉害,其他本事不值一提。”立在前方的黑甲大将手按腰间长剑,冷笑开口。
他就是永州叛军首领,自立为永州王的原永州巡卫营都统,五品巡骑将军谢必。
谢家本就是永州大族,家中良田桑田无数。
永州外云泉山上云泉剑派就是谢家主持的武道宗门,其掌门谢满是宗师境强者,如今携门中弟子一起驻守永州城。
去年大水淹没永州城,谢家在城外良田几乎被毁光,家族损失不可估量。
加上其他各族怂恿,执掌巡卫营的谢必举起反旗。
本来,他们也只是想试探一下洛京反应。
没想到反旗一举,东南十六府响应,几大家族都暗中派出高手来相助。
大军迅速膨胀,短短一个月就有十万。
如此一来,所有人的野心都被激起,加上有仙道强者来助,他们都感觉这是天命所归,永州当兴。
只是这种梦做的美,醒得也快。
武王大军一到,东南十六府退缩,那些大世家高手悄然撤离,永州,依然还是那个永州。
如今,除了谢家一众高手支撑,整个永州城的大军里竟是寻不到像样的强者。
城头之上,叛军文武将官各自心思不同,城外,大河之上,苏铭的声音再次响起。
“第二怨,永州城死难百姓诉怨,御景二十八年,兴修河道,永州府擅改故道,侵吞良田三千亩,当年永州府知府徐明珍,通判郑谓,需要问责。”
当年的永州府知府徐明珍已经身故,但当年的通判郑谓,如今是东南十六府之一徐州府的知府。
这是要拿一府知府来平息民怨!
那些记得当年事情的百姓神色变幻,不少人抬头看向远处大河之上咆哮长龙。
如果朝廷真的能问责知府,问责尚书,那是不是可以相信一次?
城头之上,那些叛军文武已经神色大变。
“徐州府,是仅有的支持我永州的州府了。”一位军将低着头,轻声开口。
“第三怨,永州城死难百姓诉怨,御景三十六年,永州征三千万斤粮草戍边,在云沧江上遇风浪,十三艘大船倾覆,五百余百姓死难。”
当苏铭的声音再响起时候,城头之上,有数人面色瞬间苍白。
“此事,乃是永州通判季楠,军曹徐勇,伙同城中粮商孙家,钱家,倒卖军粮,与楚国三大商行共同出手,最终嫁祸云州府,并杀所有押运百姓灭口。”
“今日,有永州死难百姓朱三石,赵二参,何继武四百六十八位冤魂作证,请陛下彻查,鸣冤。”
永州城头,所有人都看向季楠和其他几位文官。
谢必面上闪过怒色,转过身,双拳握紧。
“王上,他,他在造谣,是为瓦解我大军军心啊……”季楠面色苍白,双股战战,低声开口。
“本王,知道。”谢必咬着牙低吼。
永州城中,百姓之间相互低语。
“爹!孩儿就知道当年你是冤死的!”一声高呼,一位穿着短衫的中年跪倒在地,一脸泪痕。
“通判,军曹,孙家,钱家,呵呵,当年本官就知道那不是天灾,是人祸……”城门口处,一位穿着布衣的老者轻声低语。
“第四怨,永州城死难百姓诉怨,御景元年到御景四十二,永州城世家谢家,陶家侵占良田一共三十万八千顷,桑田八十万亩。”
“百姓无着,流离失所,永州号称东南富城,每年却有千人因饥病而亡。”
“今有城中孙大堂,赵土思,白菊等五千八百余冤魂倾诉,求陛下彻查世家侵占百姓田地之事!”
苏铭的声音在永州城内外回荡。
此时,站在苏铭身后的武王赵城,裕王世子赵吉,还有薛忘川等人,都面色变幻。
“苏御使,他,他想干什么……”王平瞪大眼睛,低声开口。
赵吉张张嘴,没有说话。
他大概能明白苏铭想干什么。
可是,他不敢想,不敢说。
“借民怨之口,诉此生所求。”
“苏铭若为国相,当平赵国世家!”
武王赵城握紧双拳,一句一顿,沉声开口。
平世家!
怎么敢!
天下世家多如牛毛,势力之强,可覆一国。
那些千年世家,武道强者无数。
更有大宗师家族,乃至仙道传承的不灭之族。
这天下世家,怎么可能平定?
“他,疯了吗?便是东方国相都不敢说平世家……”薛忘川喃喃低语。
大河之上,风声呼啸。
似乎在回应苏铭的话语,河道两边有无数浪涛翻涌。
半空盘旋的水龙震荡,似乎要冲霄而走。
立在石台上的祝云山面上露出异色,缓缓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