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一件白袍加身,脖子上围着一圈棕色的狐狸毛,手里提灯笼,另一边拎着食盒。他抬高手臂,笑呵呵的说:“宫里分了晚宴的糕点,特地给你留了,想必饿了吧,赶紧吃。”
苏衍摸摸圆滚滚的肚子,笑呵呵地说:“刚和阿臾吃了鸡,眼下饱得紧,这不是来这儿散散步,透透气嘛。”
西楼尴尬地放下手臂,转念一想又道:“不如我再陪你喝两杯,陪你守岁!”
苏衍实在不愿他相陪,但见他这般热情又不好意思直截了当拒绝,只能干笑两声,说:“好是好,但是阿臾睡着了……”
“那便去我万朝房喝酒!”说罢,握起她的手,轻轻拉入怀中,替她遮住风雪,快步离开阑珊院。
宫里倒是慷慨,又是糕点又是鸭肉,还赐了一壶酒。苏衍凑上去闻,不禁眯起眼,感叹了句:“果然是御赐,就是比咱们的东西好!”
西楼替她倒酒、分食,然后安静地瞧着她。苏衍见他这样古怪,刚夹起的肉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吃了,只能放下筷子,问道:“你干看着我做甚,想必你在宫里是吃不好喝不尽兴的,虽说有烟花舞乐,却太拘束,既如此,何不趁此良机好好喝个痛快!咱们啊,就以雪下酒,以风作乐,岂不快哉?”
“你倒是雅兴,可怜我一路颠簸,你都不关心我一下。”西楼故作委屈状,势要对面的人给些安慰。没想到苏衍不仅没安慰,反而埋怨起来,“你不是有香软马车,专人护送嘛,又怎会颠簸?就算车内没有软垫,那为何不同左卿一起,砚生肯定会替他主子安排稳当的。”
西楼一听到左卿,心里有些不愉快,却不想被她察觉而难堪,便借着伸懒腰,顺势靠在凭几上,期间已将自己的情绪控制住,笑眯眯的问她:“明日元正,可有想好去哪儿玩?”
苏衍一边喝酒一边说着:“睡到晌午,用过饭后和阿臾洒扫下院子,那时候天也该黑了,再用晚饭,看看星星…没星星就看看雪,困了便睡。”
“就这些?”
“得空的话去云城那儿拜个年,不过她应该会先来我这儿,我还是别去浪费那力气,倒不如备上果肉候着吧。”苏衍突然想到了个重要的事,又补充,“锦倌和长孙越定会来看我,我得多备些吃的。”
西楼突然茅塞顿开,“每逢新年,书院都很冷清,实在无趣。干脆今年就把大家都召集过来,办个雅集,热闹热闹!”
“雅集?”
西楼喝了杯酒,暖意上头,高兴的打开扇子扇了扇红扑扑的脸,说道:“以诗会友,再备上火炉烤肉,岂不快哉!”
苏衍从未见过雅集,更不懂里头的玩法,听他这番讲解,虽然期待却有难处:“大家可都在自家待着呢,好吃好喝伺候着,暖炉都不知道有几个,谁会愿意大冷天的出门,就为了来这儿吃个烤肉吟个诗?若没有新鲜玩意儿招待,你的计划可就落空了。”
西楼被泼了盆冷水,倒也不气馁,反而认真琢磨起来:“这几日大雪纷飞,南湖冰冻三尺,放眼望去一片好景,这可是他们官宦人家没有的景致!我托人去请几个有名的乐师,就在那片冰湖上演奏,再以烟花助兴,我们呢,就在岸边围炉烤肉,期间行酒令,玩投壶,最重要的是得做个筹码,如何?”
“投壶?”苏衍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登时明亮起来,“从前听我师父说起过,却从未玩过!”
西楼立即去找来一把铜壶递给她,“这是我从燕国带来的宝贝,若遇到碰撞会发出清脆又好听的声音,仿佛琴声一般,久久不会散去,明日拿来投壶,最适合不过。”
苏衍本不期待在若水过什么年,但西楼的计划让她开始期待起明日的元正。
不过几个时辰,天已转亮,西楼写好了帖子派人各家送去,请还在京中的学子们都回来参加雅集,并特地以雪景和火炉起了个雅俗共赏的名儿,曰:雪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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