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苏衍第一次感受皇宫的清晨,朝阳普照,触及脸颊,却冷到了骨头里。原来师父以前说的不全是造谣,皇宫死了太多人,总有那么几分阴气挥之不散。
自那一次失态后,卫臻已经连续几日没有接近锦涎宫,却会在每日清晨命人送来一盆彼岸花,她便将它放在阙楼下。眨眼到今日,竟然已经摆满了过道。
阙楼后的梅林,她只踏及过一次,只因那儿和束幽堂的梅林太过相像,她不想看到,她害怕想起旧人,害怕一旦想起,便是永无止境的孤独。
可事实上,她却从未忘记过。
这次,她还是鬼使神差的走了进去,才发现这一颗颗移植的梅树竟然已经深深扎根在秋日的土壤,她不知道是欣慰还是苦涩,卫臻那么痴情的为她从北方移植过来梅树,她却毫不留情的用这些树来讽刺他的爱是多么脆弱,蛮横,甚至那么可笑。而现在,梅树活了。
苏衍愣在那儿,她害怕这是真的,但是又有那么一点期望它是真的,复杂的情感在心里纠缠,迟迟不能有胜负。
秋风袭来,夹带着院外的微微菊花香,吹得遍地都是。她提起裙踞,走进那一片梅林。
阿臾领着一群宫女沿着石子路过来,命令宫女们外头等候,自己提起裙子飞奔进梅林,开心得直蹦,“娘娘,原来你在这儿……呀,它们都活了?”
苏衍轻声叹息:“是啊,都好好活着呢。”她却没再看一眼,转身要离开,突然发现阙楼上有个人影掠过,眨眼又消失。她定睛再看去,依旧什么都没有。可是明明有人闪过,只是这个速度着实惊人,不像是一般会武功的人的速度。正当她犹豫要不要上去一探究竟时,阿臾去了又反,惊慌的禀报,“娘娘,有,有个人飞了进来!”
苏衍立即想到阙楼上的人,提起裙角转身奔上阙楼,果然,在顶层的的书房内,有个人背对着盘腿坐在窗前,大半个人都被阳光罩住,似乎坐了很久,他的衣袍上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尘埃。她警惕的摸着书架挪过去,却隐隐觉得,这个人似曾相识。
他打开手中的竹简,转过脸,笑着说,“好徒儿,几日不见,看着背影都认不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