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至有些没反应过来。齐远琛平常与人极有“边界感”,不会随意翻动别人的东西,所以眼下方至顿了好几秒,才想着去夺回本子。
齐远琛默默审视了他一会,什么都没说。
方至不由得有些心虚,偷眼看了好几次齐远琛辨不出情绪的脸。
他知道,齐远琛不会问,心底又悄悄松了一口气。
晚自习结束后,天色已经黑得彻底,下着雨。淅淅沥沥的水声如某种轻快的鼓点,在积了水的地面漾起一圈一圈的水波。
舟南的雨很勤快,偶尔骤然而至,大家也都习以为常。打着伞的人悠然地信步,没打伞的也无所谓地冲进雨幕。
齐远琛很不喜欢下雨天。
下雨天意味着潮湿的冷空气,湿淋淋的地面,路途中此起彼伏的车笛声,行人也总是会被迫在这样的天气里加快脚步。
他讨厌被扰乱步伐的感觉,讨厌计划之外的事件。
例如此刻,他和方至都没有带伞。
方至则看了两秒丝丝缕缕的雨,转头就扬起笑,略显兴奋地跟齐远琛说:“走吧远哥。”
他与齐远琛恰恰相反,他习惯“顺势而为”。对于这场突然而至的雨,他的内心想法是:太好了,可以和远哥雨中漫步了。
然而等凉嗖嗖的雨点砸在脖子上,方至便猛地缩了一下身子。
早上是个艳阳高照的天,因此方至只套了一件薄薄的t恤便出了门,眼下凉风和雨点一股脑往领口里钻,方至缩起身子,裹紧了领口。
齐远琛将一切尽收眼底,微不可闻地冷哼一声,想着中二病终究是抵御不了寒冷。
地面的积水被鞋底划开一条裂痕,又恢复平静。
齐远琛看着脖子缩得越来越低的方至,眉间的波纹越积越深。
“外套都不穿。”
“起晚了,出门的时候太匆忙,也没想到今天会下雨。”
方至抬眸,一双眼也似氤氲了雨夜的水汽。
漫天的雨点好像催发出了某种情绪,又被绵绵密密地包裹着,让人分辨不出。
齐远琛还未捋清这种情绪是什么,便听到耳边的雨声忽然大了,顷刻间,大雨织成了一张密密匝匝的水网,漫天卷地地覆盖下来。
两人在原地短暂地愣住两三秒,有些没反应过来。
方至拉住齐远琛的手臂,不由分说带着他跑起来,“下大了,远哥快跑,我们先找个地方躲一会。”
衣服湿答答地黏在身上,方至的手也湿淋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