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罢回了卧室,姜裴只作没看见身旁缀着的人,自顾自地拿了上次没看完的书,靠在床头翻了起来。
床头立了盏家居灯,米白的灯罩,将光聚拢在一处,很轻地落在书页上,也落在姜裴的眼睫上。
沈澍很喜欢看这时候的姜裴,安静,又好像比平日里要温柔。身上穿着浅色的家居服,整个人都显得温和无害。
姜裴看书时常常入神,会不由自主地蹙起眉,然后再慢慢舒展开。读到难过的地方会很轻地咬住下唇,松开时候留一点浅色的印子,一瞬就消失不见。
沈澍乐此不疲地观察着他,每发现一处新鲜有趣的,便要多喜欢这个人一点。
房间角落里掉了个纸团,沈澍趁着姜裴不注意,悄悄过去捡了起来,展开来看。
是今日姜裴在窗边作的画。
纱帘掀起一角,透出忍冬藤浓郁的绿,疏枝掩映,密密重重。
沈澍很小心地拿手抚平了褶皱,叠起来,偷偷装进了上衣口袋中。
过了不知多久,姜裴合上书,抬眼时恰好与沈澍对上,微微皱眉道,“你还没走?”
沈澍早已想好了借口,“外头下了雨,天黑路滑,开车不方便。”
他说着,怕姜裴不信似的撩开了纱帘,“喏,哥哥自己看,是不是在下雨?”
天色暗沉,朦朦胧胧地瞧不清,可静下来,窗外倒是真有淅淅沥沥的落雨声,落在草木叶子上,动静便被放得格外大。
“哥哥行行好,收留我一晚。”沈澍凑过去,将头枕在姜裴腿上,从书本的缝隙中眨着眼看人。
“这是你的房子,又不是我的,”姜裴将书搁去床头,并不看他,“你愿意住便住,用不着我拿主意。”
“哥哥明明知道我想听什么,就是不肯讲,要吊着我。”
他控诉着姜裴,带着十二万分的理直气壮,好像后者是什么了不得的负心汉,骗走他一颗心去,还不肯给个痛快,叫他不上不下地难受。
“沈澍,”姜裴绷紧了下颌,气息也变得重了几分,“你讲不讲道理?”
“我在哥哥面前一向不讲道理,”沈澍微微仰起头,拿那双黝黑的圆眼睛看他,里面透出很狡猾的神色来,“哥哥今天才发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