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沈澍无论如何都不会忘掉的一张脸。
是秦衾。
秦家的小姐,姜裴青梅竹马的未婚妻。
沈澍从未见过秦衾本人,他只是派人,在杂志、采访,各种各样能够见到秦衾的地方收集了无数的信息,统一打包好,装进文件袋里。
从得知姜裴婚讯的那一天起,他就开始这样做。
在不知道多少个深夜里,他坐在办公桌前,一张张地翻看着文件袋里的a4纸张,透过那些方块一样的文字,窥探着这人的生平。
他总是忍不住地生出荒唐的想法,幻想着如果自己改变了性别,是不是就有能力和这位秦小姐争一争?是不是那个未婚妻的角色,就有可能落到他身上?
可是幻想过后,他又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这念头的不切实际。
相当的家世,青梅竹马的情谊,同样被娇宠着长大的人生。
秦衾和姜裴的一切都契合得不能再多,他们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般配到会让人觉得,任何企图破坏这段婚姻的人都是书中所提及的反派,最终只会落得叫人唏嘘的凄惨下场。
沈澍意识到这点,于是他的胸膛里充斥起鲜明的悲哀,叫他看清,又叫他不肯看清。
他挣扎着,像是愚蠢的西西弗斯,罔顾所有的正确念头,推着石头,一意孤行地要去对抗既定的结局。
他以为他改变得了结局。
他以为他已经改变了结局。
却又在见到秦衾的那一刻,被荒谬和惶恐追逃得无处遁形。
他从来都在下意识隐瞒,隐瞒住大脑中那一小块的记忆,有关于秦衾的所有部分。
这样他就能一厢情愿地以为,挡在他和姜裴中间的,只有姜裴不肯爱他这一条沟壑。
爱是那样简单的事情。
人会有很长的一辈子,足以来得及去付出很多的爱。
他窥见过姜裴的心软,理所当然地了解了自己所占的分量。
大约总是比旁人特殊那么一点的。
姜裴对着他关上了门,却又总是犹犹豫豫地,留下了一条缝隙给他。
于是他便可以借着这道缝隙开疆拓土,像是白蚁蚕食堤坝,一点点地攻陷,最终住进姜裴的心里去。
他一直觉得会有这么一天,于是当作信仰一样地奉行,殷切地,一步步往前走,盼望离那一天近一点,再近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