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被沈家接走前,他一直住在黎城,和生母一起。
小时候的记忆是模糊的,黎城,公主湖,拗口的方言,像是打碎的拼图,凑不出全貌。
“怪道噢,”张阿婆摇了摇头,“娃娃大嘞,还念着回来瞧,心地好内。”
“雨这麽大,哪天来瞧都一样噢,淋了病可不好嘞。”
“没料想,”沈澍往前伸出手,接住檐角成串落下的雨珠,在手心里积了一洼,“当这儿不落雨咯。”
“想着落家咯,带人过来瞧一瞧。”
“带对象伐?”张阿婆一副过来人的模样,眼角的皱纹堆叠着,笑眯眯道,“后生仔都这样嘞,诓人家往这一处来。”
“对象好漂亮的?”
“嗯,”沈澍点了点头,手掌微微倾斜着,积水顺着掌根一侧蜿蜒而下,“漂亮嗲。”
“好难我叫他惹心,他不肯跟我来。”
“哎呦,”张阿婆从旁边拈了筷子,一颗颗地将白果拨拉出来,“后生仔都心急麽,脾气又不好,可不叫人家惹心?”
“长了一张口,配条舌,可就是要讨人欢快的嘞。”
牛皮纸卷成了筒,盛着热烫的白果,张阿婆颤巍巍地擎着,递到沈澍手里去,“喏,后生仔,热白果,甜着噢。”
“多呷几口,过半刻,去寻人家麽。”
雨较先前小了许多,只剩晶亮的一点,张阿婆慢腾腾地收拾了摊子,将身下的小板凳一并拎着,往亭子外走,“晓得人家欢喜什么,多念着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