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开始前,御花园中早已云集各类达官贵要,女眷多在园中赏花,男宾则多在湖边长亭处。
崔远道也在其中,直到小厮来向他禀报了一些事。
他站起身,向李太师谢罪:“家妹已到,初入宫中在下担忧不已,失陪一步,还望太师谢罪。”
李太师挥挥手:“我这里并无紧要,你且去吧。”
崔远道急急走向御花园门口,转了一座假山,正看到三人蹲在那里,对着一株花虎视眈眈。
他一愣:“你这是要做什么?”
沈离经也不抬头,郁闷至极:“你说现在挖一株怎么样?”
他走过去把人一把拉起来,问红黎:“就知道你们二人靠不住,还好早有准备。”
有脚步声靠近,崔远道往假山后一躲,两个婢女也顺势掩住身形。
果不其然有人声传来,一个女子压低声音道:“无论如何,今日都要好好教训她,丞相岂是她这种人可肖想的……”
“小姐,奴婢都准备好了,这次定是万无一失。”
本以为这就完了,又听那女子骂骂咧咧说了几句其他小姐们的坏话,说完后才出了气一般走了。
沈离经和崔远道对视一眼,都心照不宣地选择没听见。
大大小小的宴会,总是脱不开明褒暗贬互相陷害的经典戏码,就连曾经的沈离经都中了两次招,不过那时的她不需要抓证据,直接把人揪出来丢到湖里,这么干了两次,也就没人敢挑衅,连着省了不少事。
桑采在面对这种场面自然是又惊又怕,抖着手问沈离经:“大人,小姐……我们这是……”
崔远道:“怕什么,都不知道是谁,管这闲事做甚,你们赶紧回去,届时要落座,勿要失礼了才是。”
沈离经戳了桑采一下,提醒她:“若这点事都能将你吓成这样,以后便留在府中。”
桑采立刻收敛住不安的神色,拍了拍裙子蹭上的尘土,随同沈离经走出去。
沈离经落座在下方,和几位官家小姐较近,坐在离皇帝近的都是朝廷重臣,要么就像闻人复这种世族出来的家主。
沈离经坐在哪里不说话,也没人主动搭理她,倒是周围小姐们离闻人宴远,小声讨论的声音全然她听了去。
“丞相为何至今还不娶妻?他今年就到弱冠之年了吧?”
“何止是未娶妻,府中一房姬妾也无,闻人家是不许无妻纳妾的,就算娶了妻,只有无子的情况才能再纳妾。”
女子的语气颇为向往,沈离经听完都忍不住朝远处的那片白看过去。
这时闻人宴就像感知到了什么,正好朝她的方向抬起头。
沈离经装作只是轻轻一瞥,又看向他周围的人。
啊!那个徐子恪!
沈离经震惊的是徐子恪也看到她了,还弯起眼角笑着冲她晃了晃酒杯。
他身旁的人看到这个举动,也不约而同朝这望过来,一时之间就吸引力好几人注意力。
她旁边的小姐们以为是在看自己,纷纷低头装作不经意的娇羞一笑。
沈离经在考虑要不要同她们一起……
真是没想到,她就那么随意看了一眼。闻人宴的武功是练到出神入化,能察人所思了吗?
崔远道坐在前方,看到徐子恪和那几个不学无术的纨绔看向沈离经的位置,他也跟着看过去,就见她冷着脸一言不发,从远处看像个冰山美人。
徐子恪:“这是谁家小姐?以往竟没见过,生得如此标致,诶……她刚才是在看小爷我吗?”
王业用胳膊撞了他一下,嗤笑到:”不知廉耻,也不怕辱人名声,京中谁不知道你的名声,看你?”
旁边人附和:“王兄说得对啊,你看人清清冷冷的,像朵昙花似的,一看就是那深闺小姐,知书达礼不谙世事,徐子恪你少不要脸。”
徐子恪:“啧,怎么说话呢,爷哪配不上了,我还真就喜欢冰山美人这一挂的!”
一旁听完全部的崔远道:呵。
宴上歌舞升平,任那舞娘再如何曼妙妖娆,真正把心思放在美人细腰上的还是少数。
都是各揣心事假意逢迎,果然无论过去多久,宴上的人一换再换,这虚伪无趣倒是一如既往。
沈离经的神情也开始染上一丝不耐烦,细微地让人难以察觉。
因为沈离经面色苍白,表情又过于冷淡,坐在她旁边的小姐一开始还对她好奇,到后面也放弃了和她搭话,只当她是个不好相与的。
她刚喝了两口果酒,顷刻就无法抑制地咳嗽,好在她连忙用衣袖掩住了,红黎在她身后站着,赶紧把披风给她重新系上。
沈离经郁闷,今日的她和往日的她真是不可同日而语。
以前她在青崖山学了功夫,再高的墙也能翻,在多的护卫也能撂倒。
如今的她三步一小喘,五步一大喘,一日三餐喝药喝到饱,时不时还要吐血助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