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徵冷着脸看向从船里走出来的沈离经和闻人宴,鼻间发出细微的一声冷哼。
沈离经注意到他脸上的不悦,上岸的时候身子故意晃了一下,闻人宴扶住,几乎是将她搂在怀里。
闻人徵的脸又黑了一层,转过去不忍再看。
扶住她的手没有立即离开,转而滑到她的手腕处,轻轻握住。
“松开,一会儿被人看见了。”
“我以为你想被人看见。”闻人宴理直气壮,握住她的手更紧了。
闻人复咳了两声,沈离经连忙挣开,将手缩回袖子里还往前跑了两步。
向皇上行过礼后,他并没有让沈离经起来。感觉到上位者正在目光探究的审视她,沈离经强忍着让自己镇静下来。就在她以为皇上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又让她起来了。
摆摆手让沈离经退下后,他的视线停在了蒋子夜身上一会儿,才慢悠悠的开口。“今日除了这端午宴,朕还有几件事要说,你们就当做是普通的家宴,也不必拘礼。”
都这么说了,谁还能真的放开,照样是战战兢兢的,酒都不敢多喝一口,生怕哪点让皇上不高兴了。
叛党才刚平,正是动荡的时候,座中的朝臣都是各揣心事,皇上的想法更是难以捉摸,也不知道此次宴会,到底是福是祸。
韩锦书进来后偷瞥了了沈离经一眼,又赶忙移开,完全不敢再看闻人宴。
打架的事被传到了他们自家人耳朵里,徐子恪一进来就被他爹死死盯着,眼睛瞪得老大,最后停在他脸上。看得出来像是想骂他,却又泄气一般叹息一声,摇摇头挪开视线。蒋清渠就不一样了,他眼上的青紫实在太过显眼,导致连皇上都注意到了。
皇上眉毛一挑,似笑非笑道:“你们几个方才是做什么去了?在打仗吗?”
那个主动挑事的公子哥猛得一抬头,看着徐子恪心里发虚。
“禀圣上,方才做游戏,胡闹了些,让圣上见笑了。”徐子恪扯了扯嘴角,冷冷撇他一眼,并不提及更多。
“无事,你们还年轻,自然是爱玩了些,下次记得分寸。”皇上笑起来的时候面容和蔼,看不出来什么压人的威严。
只是笑起来和蔼亲近,到有些时候却无情到了极致,尽管沈家曾扶持他登上皇位,保卫江山为他稳固朝政,等他不需要了,便能将那些和他一起纵马过京城的故交,尽数斩杀在冰冷刀剑下,安上一个谋反的名头,随便丢弃在山脚下挫骨扬灰。
不知道故人被焚烧的尸骨,形成的黑色飘雪,有没有飘到京城,飘到他眼前,让这位冷酷无情的帝王生出一丝丝愧疚。
沈离经想了想,觉得应该是没有的,相反沈家人的存在,才是让他寝食难安。
不知刚才那老贼看她到底是打着什么心思,该不是再在看自己未来的儿媳?
这个念头刚一出来,沈离经就一阵恶寒。
让她去喊“父皇”,还不如去死。
宫宴到了一半,正经事就来了。
不出所料的是,蒋嘉悦和徐子恪被赐婚了。
徐子恪知道该怎么做,并没有表现出一点不情愿来,而蒋嘉悦也是如此。两个人都太平淡了,平淡到有些冷漠。不像是被赐婚,像是被赐死。
接下来可能就是她和蒋子夜的事了。沈离经抬眼看向他,蒋子夜冲她浅笑了一下。然而沈离经这次没有立即挪开视线,而是将目光放到了李云宜身上。那个温柔良善,甚至看上去有些怯懦的皇子妃,也是不久后的太子妃。李太师这么个狡猾狠辣的人,养出的女儿乖的像只绵羊,落到深宫里还不得被吞到骨头都不剩。没了家族她就什么也不是,一旦将来蒋子夜变了心,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可蒋子夜不说变心,对她到底有没有真心都很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