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遮了层面纱,还是能看出沈离经面色不佳,露出的双眼也有几分憔悴。
闻人徵不好多说,冷哼一声便继续讲课了。
韵宁小声在嘀咕:“果然是偏心……”
旁边的小郡主附和的点了点头,蒋嘉悦坐在后排,被闻人徵点起来回答问题。
她刚准备回答,司徒蕊便小声地提醒她。
到了嘴边的答案被她咽了回去,冷冷的撇了司徒蕊一眼。
徐莹然嗤笑一声,说:“不会就算了,难到听也听不懂吗?草包......”
她的声音极小,却还是落到了蒋嘉悦耳中。蒋嘉悦看过去,她亦是毫不畏惧的看回来。对这个将来要嫁给她哥哥的公主,徐莹然一直很不喜欢,尤其讨厌她身上那股子阴森森的感觉。
反正当着闻人徵的面,蒋嘉悦还能骂她不成。
蒋嘉悦没有骂她,而是三两步走到跪坐的徐莹然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她,闻人徵的呵斥声对她没有丝毫影响。
一脚踢翻了了徐莹然面前的桌案,桌上的书散落在地上,砚台被打翻,黑色的墨泼在徐莹然衣裙上,还有几滴溅在了脸蛋上。
众人都被这猝不及防的一脚惊呆了,瞪大眼看着蒋嘉悦,就连闻人徵都是捏着书卷良久,反应过来后一声怒吼。
一时间,本该只有闻人徵冷硬讲学声的学堂,一下子响起了抽泣声,窃窃私语声,以及闻人宴愤怒的训斥。
蒋嘉悦是真的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没人想到她能这么硬气,更何况徐莹然是她未婚夫的妹妹。
沈离经看徐莹然惨兮兮的抹眼泪,黑色的墨和泪水混合,被她胡乱一抹弄成了一个大花脸,不知道别人为什么不笑,但她是真的很想笑。徐莹然哭着哭着打了一个嗝,憋了许久的沈离经也就没忍住大笑了起来。
刚才还在混乱中交谈嬉笑的声音顿时停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沈离经身上。
徐莹然的抽噎声也停下来,愣愣的看着她,接着哭声更加响亮。
沈离经尴尬的停下,坐端正装作无事发生。
闻人徵被气到七窍生烟,他还从来没遇到过如此顽劣的学生,这个时候还在火上浇油。但紧接着又想起来,也不是没遇到过,他遇到过!比这个顽劣百倍!
这么想着,他的怒火平息了些,突然觉得崔琬妍也不算什么了,总好过沈家的二姑娘。于是冷脸指着几个火上浇油看热闹的。“你们几个,都给我滚出去。”
能让闻人徵用上“滚”这个字,看来是真的动气了。
大笑的沈离经,冷嘲热讽的司徒萋,还有挑事动手的蒋嘉悦,三个人通通出来罚站。
三个人不慌不忙走出去,并排站在檐下,没多久就小声攀谈了起来。
沈离经好奇地问司徒萋:“你说什么了他要罚你?”
“我只是说她自作自受,哭起来难听,又没有骂她。”司徒萋说的时候还有些愤愤不平,似乎很不理解,明明她说了两句实话,就被莫名其妙赶出来了。
她又重申了一遍:“我确实没有骂她。”
蒋嘉悦难得的发出一声笑来,听上去还有几分愉悦,不再是那种阴恻恻的了。
闻人徵好不容易安抚了徐莹然,让学堂重新恢复秩序,走到门口准备训斥几句,罚抄几遍就算了,谁知道却听到蒋嘉悦的一声笑,强压下去的怒火重新升起。
罚站对三人没有丝毫威慑,闻人徵想起了秦喻的一个法子。
*
闻人徵让两个学生拿了三个笔洗出来,指了指她们的头顶。
在明白他的意图后,沈离经开始祈求自己能立刻吐血晕倒。
三人站在檐下,头上顶着笔洗,笔洗里乘着洗过笔的水,在日光下泛着墨色波澜。只要她们稍微一抖动就会泼一身,于是都龇牙咧嘴的平衡身子,连话也不敢说了。
等闻人宴和傅归元来到书院,本来只想从旁看一眼就离去,谁知道看见了这一幕。
“哟,你们闻人氏的书院还教杂耍呢?”傅归元脸上多了几分幸灾乐祸。“不愧是她。”
闻人宴方才因为政事而有些焦虑,神情有几分冷然,见到沈离经紧皱着眉头顶着笔洗,心中的阴云也被驱散了,轻笑道:“嗯,不愧是她。”
沈离经看到了远处面带笑意的二人,惊得身子一歪,手扶了一下头顶的笔洗,时刻看着三人动静的闻人徵怒吼一声:“崔琬妍,再加一刻钟!”
她泄了气,委屈地看着闻人宴。
一旁的蒋嘉悦和司徒萋身子比沈离经要好,暂时还撑得住,不像她好几次都要歪倒。
闻人宴走到她身边将笔洗取下,对即将要再次发怒的闻人徵说道:“叔父,该下课了。”
“哼,如此娇惯,将来必定无法无天。”
沈离经低下头往他身后站了站,本来以为闻人宴会默不作声的,却没想他直接捉住了沈离经的手,和她十指紧握,答道:“无法无天,我也会惯着。”
这下子闻人徵的脸更黑了,怒火中还带了几分痛心。
作者有话要说:一旁的蒋嘉悦司徒萋傅归元:我好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