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府宴请的宾客不算多,再加上徐御史一向节俭,便没有大肆铺张。起初没人告诉他闻人宴要来,是以看到闻人宴后,辛苦挤出的笑容都僵住了。
闻人宴在朝中的地位可以说是无人能及,好到让人挑不出错来,即便他的任务就是弹劾众臣监察百官,也没有几次能抓住他的错处。好不容易现在闻人宴因为谈情说爱搞得满城风雨了,他却被贬官。
新上任的御史年纪不大,出身寒门,还是李太师一手扶持上来的,现在也是蒋子夜的人。
处处都告诉他,可能徐家真要毁在他的手上,当初就不该同意太子娶他的女儿,实在是越想越气,坑了他徐府满门老小。
沈离经最终还是没有理会闻人宴,给徐子恪挑了一个好看的剑穗。
一行人坐在堂中,置了些冰块降温,沈离经不想画厚重的妆面,就只好戴着面纱,这下子吃东西喝酒都不方便。尤其是那冰镇过后的果酒,味道清甜,但闻人宴看得紧,不让她碰一切生冷的吃食。
书院里的事被徐子恪告状给了他爹,徐莹然被禁足在自己院子,连这日的生辰宴也不给放出来。
本来都是少年坐在一处,有说有笑,室外有躁动声。隐约像是女子的抽泣,徐子恪一听脸色就变了,站起身向外走去。
只听他唤了一句“姐,怎么回事?”
沈离经偷瞄了闻人宴一眼,小声道:“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他们二人坐得近,离别人却有一段距离,不怕被有心人听见。
闻人宴说:“蒋风迟脾气不太好,现在越发暴躁,听闻几次对妾室动手,最近就连徐大小姐的身上也有了伤。”
她皱眉听完:“真是个疯子。”
想了想,又说道:“我记得她有个青梅竹马的情郎,要不是徐之修暗地里和蒋风迟勾结,她也不一定会做了这太子妃。”
“你倒是记得清楚。”闻人宴一声轻笑,告诉她:“只是她这位情郎,父亲几年前私底下为沈家说了几句话,被举了罪状处斩,全家流放了。”
“还有这回事?”沈离经声音拔高了些,看了看身边,又压低,慌乱的摸了酒盏端在手里。“那他人呢,还活着吗?”
“嗯,新任中书舍人。”
他暗中将人保下,改头换面收为己用,而对方至今未娶,似是对徐大小姐心意不变。
“可真有你的。”沈离经听后就明白了闻人宴的意思,实在是不能不佩服,这么多年来他布下多少眼线暗桩,总感觉大半个朝堂都被他换洗了一遍。
沈离经低头,偷偷的呷了一口酒,被他眼尖的发现了,伸手给拿走。
“就让我喝一口。”她睁着大眼小声求他。
闻人宴一口将酒饮尽了,酒盏还给她。
“你!”她气鼓鼓的抓起一个青枣,朝闻人宴丢过去。
他身子一偏躲过去,青枣在地上滚了两圈。
再次进来的徐子恪和徐御史脸色都阴沉沉的,尤其是徐御史,隐怒不发,胡子都在微微抖动。
愤怒至极也没注意脚下,一脚踩上滚落的青枣,脚一滑重重摔到在地上。
“哎呦!”
“爹!”
“大人!”
沈离经正面纱底下塞葡萄,惊到葡萄掉在地上。
人人都在这场面前被惊得目瞪口呆,而闻人宴第一时间看向心虚低头沈离经,目光中还带着点戏谑。沈离经意识到他在看自己,慌乱道:“你别看我......”
“呵......”这个时候,他还风凉的笑了一声。
屋里乱成一团,忙着把徐御史扶起来,还在他身子健朗,这么一摔也没出什么大事。只是在众人面前丢了脸,一时间也有些气不过,愤怒地瞪着那个青枣。“谁扔的?”
徐大小姐刚要走,就听到了父亲的惊呼声,连忙进来一探究竟。
看到了久违的太子妃,大多数人也是有些唏嘘。
她伸手去扶徐御史的时候,轻薄的袖子随即滑落,露出一小截白皙的手臂,上面有许多显眼的淤青。
除了沈离经,同一方向的蒋嘉悦也看到了,她皱着眉和身边的侍女说了两句话,对方急匆匆的离开了。
中途闻人宴也离开了一趟,没多久却和徐子恪一同回来。
沈离经感到小腹有些不适,就没再往嘴里塞东西,安安静坐在那不说话。
闻人宴见她眉头轻轻皱着,手放在小腹处,心中便了然,去向徐子恪辞别,带着她回去。
马车上沈离经摘了面纱,脸色如往常般苍白,一进去就窝在角落不说话。
“我说不让你喝酒吃那些冷食,你又不听我的话。”闻人宴脸色不好,语气听听上去,隐隐的而有些怒气。
沈离经嘀咕道:“我没吃那么多,就一点点。”
“酒喝了吗?”
沈离经不说话了,她却实趁他不在偷偷喝了两杯,也没什么大事,而且这疼也比较轻微,只是有些浅浅的难受。
闻人宴叹口气,把她搂到怀里。“睡一会儿,回去喝药。”
“嗯。”
等回了府,沈离经还没有醒,反而是睡得很安稳,闻人宴索性也没叫醒她,直接将人抱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