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晏抬头,就见蒙斌轻描淡写道:“我爸脑溢血,前几天去的,很突然。”
他说得非常轻松,好似生死于他并不是什么大事:“那天周末,我和我妈都不在家,我在外头加班,我妈跟朋友逛街去了。也是恰好了,平日我妈都会给我爸打电话问问晚饭什么的,偏那天就没有……”
庄晏听着蒙斌平静的口吻,突然心里一阵难受,又仿佛被一只大手锢住了咽喉,呼吸都有些不畅。
“等我妈回去,我爸已经……他手机掉在地上,没来得及找人,一句话都没能留下,连我们最后一面也没见到。”
“也不知道最后一刻,他在想什么。”
蒙斌话音未落,一道黑影突然扑向了他,他下意识抬手接住,拥入怀里的,是一个微凉却带着灼热呼吸的身体。
庄晏紧紧抱着他,手在他背上胡乱抚摸:“你、你……别……”
庄晏不知该如何安慰,该说“别难过吗?”这不是废话吗?还是该说“我理解,我明白?”可人和人之间,又哪里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呢?
一切话语,在生死面前,都渺小的过分。
蒙斌的身躯僵硬紧绷,他觉得这些事没必要说,尤其是对着庄晏。但不知为何,他却停不下来了,他控制不住地拥紧了庄晏,仿佛这是他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嘴里喃喃:“我赶到医院的时候,看到我妈瘫坐在地上哭……我什么都没法想,脑子里一片空白,我不知道……后来我总在想,最后那一刻,那一个瞬间,我爸会不会害怕?”
“为什么我刚好不在家?”
“为什么我……我不打个电话回家看看?我应该在家里装监控的,之前就想装了,又总拖延症,懒得动……”
庄晏的眼眶涌起泪水,强行忍住了,哄小孩般轻声哄着蒙斌:“不是你的错,蒙斌,这不是你的错。”
蒙斌重重闭了下眼,呼吸急促,片刻后才轻轻“嗯”了声。
他试图克制这种情绪,却很艰难,他的胸口剧烈起伏,忍了多日的悲痛和哀伤,在老妈面前忍住了,在亲朋面前忍住了,却在庄晏面前,土崩瓦解。
他的呼吸滚烫而颤抖,连带拥着庄晏的手,也无法克制地微微发着抖。
庄晏就这么抱着蒙斌,手在对方背上轻轻拍着,仿佛试图将那些难过和自责,从他身上拍掉一些。
不知过了多久,庄晏忍不住又打了个喷嚏,蒙斌才回过神,将他从自己怀里推开了。
“我送你回去。”他低着头,仿佛一只蔫头耷耳的丧家之犬。
庄晏没拒绝,上了副驾驶,蒙斌道:“本来打算买车给你惊喜的,结果也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