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煦和陆宇宁停在花坛隔离出的操场水泥梯坎边,不知道该不该叫停奔跑的武思思。
几个男生拿着乒乓球嘻嘻哈哈地在一边的露台上嬉闹着,吃完晚餐的初中女生穿着朴素的春季长款校服走在操场边的柏油路上,青春的嗓音像是轻灵的云雀,现世的一切仿佛都如此安好,唯独三个失意的少年人,艰难地踩在人生的分叉道上。
等待着武思思绕过大半个四百米的跑道,靠近了两人身边,温煦才用低哑的声音呼唤她的名字。
武思思只是低着头,对着他们甩了甩马尾,继续绕着白线一圈圈地重复着前进的道路。
她一直是朋友们的大姐大,遇事总有她顶着,谁不开心了有她哄,过年生日第一个发短信祝福的总是她,她可以体贴关怀,但是不可以忸怩踌躇,她不能让其他人看到自己的困窘,看到自己的脆弱。
眼泪比汗水更珍贵,它只能落在掌心里,而不是大地上。
孤独的身影被渐弱的光线拉得老长,倔强的女孩儿用她的方式,发泄着对不公的愤怒。
等武思思第二次穿过两人身边的时候,陆宇宁猛地脱下外套跟上了她的脚步,一前一后的身影忘我地穿行在跑道上,纵情地挥舞着汗水。
浑身的力量都像被燃烧起来,蒸腾出脑海里纷繁困扰的念头,夜风顺着裸露的额头,一路抚过脖颈,流过背脊,带着热量喧嚣着冲入大地。眼前延伸的道路永无止境,不需要去思考如何抉择,不需要去考虑路人的眼光,他们只需要奔跑,不顾一切的向前!向前!
天终于暗了下来,打乒乓的少年和路边哼着歌谣的少女们都没有了身影,教学楼亮起一盏盏明灯,规整壮丽,辉映着天上的明星。
武思思撑住膝盖躺倒在刺人的人工草地上,身边还有陆宇宁快要喘破喉咙肺腑的呼吸,夜空的光点如此明亮,连尘世肮脏不堪的污浊都被驱散得一干二净。
温煦不安地蹲在他们身边,有些手足无措地寻找躺倒的姿势。
陆宇宁却一把把她拉倒,三个人汗流浃背,灰头土脸地躺在空无一人的操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