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存你的手机号码呢,要不加为微信,以后再聚?”
陆宇宁却只是摇了摇头,
“都过去了,我不怪你了,但是一切都过去了。”
肖央脸色灰白,却只能呆立在原地,目送着曾经的密友消失在人群中。
第186章写给黑夜的诗
初冬总是让人平静,早上六点的班车行走在渐渐淡去的雾气里,黄色的灯光像两只兽瞳穿破四野,与模模糊糊的过往车辆打个照面然后消失在白色里。
陆宇宁靠着车窗,呼出的水汽隔着透明的玻璃,与旷野里的雾霭连成一片,宛如童话里的仙境。
车上的人都起得很早,一大半歪七扭八的闭着眼,剩下几个醒着的,也都压低声音咀嚼着带上车的早餐食物,顾向年就靠在他旁边,有些反应不良的晕车。
本来是有车来接他的,但他执意要跟着自己一起坐城际列车,没想到出院才几天,身体素质没缓过来,脑袋就开始疼了。
“其实我想靠着你的肩膀睡一会儿。”
顾向年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让陆宇宁慢吞吞地收回欣赏雾景的视线,打量了一眼憔悴男人和自己的身高差,然后耸了耸肩膀,努力坐正一点。
听前调陆宇宁以为是莫文蔚的“盛夏的果实”,等到正式开唱的时候,才变成了另一种歌词的“北极光”。
陆宇宁是不太听得懂粤语的,连猜带蒙也记不清“北极光”唱的到底是什么。只能闭上眼睛,感受隐约流动的情绪和身边人衣服上的白兰香气。
他们俩的关系说不清也道不明,没有人问过,将来怎么样,是做“朋友”,还是做“男男朋友”。陆宇宁只是这样和顾向年过着生活,一起吃饭,一起听歌,一起散步,好像这些都是朋友可以做事,也好像这是只是“男男朋友”会做的事。
过去累积的悲伤和裂痕上面,因为一场火焰而重新融出了连接的玻璃质,只是混合了杂质,看不清过去,也看不见未来。没有谁追根究底地问,镜子是不是还能用,能用的话要留住多久。
顾向年是害怕去问,所以装疯卖傻。陆宇宁是不愿去问,他早已清楚自己的想法,只是不忍心说明。
天亮之前,航船还没有驶离港湾,所有奔赴大海的离人都有权利停泊在这片风平浪静的水域。
丰岸江町的家里,金鱼因为有租房的小吴帮忙喂食,幸免于饿死,可是积灰的家具桌椅仍需要好好清扫。
陆宇宁把家里唯一一条围腰系在顾向年的腰上,还用温煦教他的小妙招,折了一顶报纸做的小帽子,戴在他头顶,派他去打扫厨房,自己则下了楼,准备买菜做饭。
桂记糕点房的白糖糕一如既往地很受欢迎,小店老板见了陆宇宁,亲切地问候他怎么好久都没来了,身后的阿姨婆婆们互夸着新围巾衣裳真漂亮,路边榕树下的大爷竹扁担里依旧是新鲜翠绿的蔬菜。
熟悉的生活气息让陆宇宁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他多买了两颗柠檬准备用来泡蜂蜜水,又怕买的都是蔬菜,顾向年这样的食肉动物不爱吃,转了半条街去鱼铺子称了一斤虾,还有一尾鲤鱼打算红烧。
手里提的沉甸甸的,心里头却有一种无名的轻快。
从温煦离开以后,他难得觉得做饭备餐不是那么烦躁的事。
电梯灯亮,挤了满满当当的人,放学的小孩子哼唱着儿歌在母亲面前表演求表扬,围在一边的大人们都会心一笑,各自期待着回家拥抱属于自己的温暖。
没等摸出钥匙开门,灰头土脸的顾向年就听见了声音蹿了出来,眉飞色舞地展示着自己打扫清洁的房子。
可地板湿漉漉的都是水渍,桌案上摆放整齐的小物件全乱了套,堆在一起刺眼睛,陆宇宁苦笑,把手里提的食物交给顾向年,又去阳台上取了块干帕子,重新擦了一遍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