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等你回来吃饭好吗?”
陆宇宁看着他闪烁的眼神,心里一阵惆怅,罢了,一顿饭而已。于是点点头,安静听着顾向年计划买什么菜,炖什么汤。
浅灰色的西装搭配墨绿色的领带让顾向年沉稳又不会死板,加上他嘴角的浅笑,应该路遇的人都会觉得他是个很成功的男士吧。
生活其实不在惊心动魄的生离死别上,而是这样踏踏实实短暂忙碌的每一天,只是陆宇宁两手空空,不知道该不该伸手抓住那虚无缥缈的光。
绕过拥堵的高峰期,陆宇宁找了家书店看了会儿游记,等到快十点路上的上班族都消失不见以后,才乘着有些空空的轻轨,随着长江的边缘慢腾腾地来到了市中心的“蓝月山”咖啡馆。
年纪坐在靠窗的位置,穿得很简朴,纯色的外套衬衣,不像许多年前初见那样花哨。他身边七七八八好几包东西,光是那截从油纸伸出来的香肠,就能看出来这一年收获颇丰。
陆宇宁坐下来,听着他滔滔不绝地介绍各种干菌、腊肉和蜂蜜的来源,有种恍若经年的恍惚。可明明从北京回到天都以后,他们每年都会见个一两次的,甚至算得上除开温煦武思思以外联系最密切的朋友。
“那么你呢,今年还好吗,我从巫启那里听说,我哥又来找你了。”
对于年纪毫无芥蒂地称呼顾向年为“我哥”这件事,陆宇宁有些惊讶,不过年轻人能放下仇怨,并不是什么坏事。
“他现在和我住在一起,不过,我还没有想好,该不该接受他。”
年纪了然一笑,转了转手腕上的一颗玛瑙质珠子,那珠子被编织好的彩绳串在两颗小绿松石珠中间,很漂亮,也显得有点旧了。
“是因为我的事吗?其实这两年我一直在想,要不要去和顾解释清楚当初的误会,毕竟是我母亲的错,才害得你们分手了。”
陆宇宁摇了摇头,很庆幸自己没有点咖啡,而是要了一杯甜的饮品,于是小口尝了一点,看向窗外。
“不是的,如果是他误会了我,我才离开了这里,那四年前,我就会去和他说明一切,可隔在我们中间的,是另外的东西,是他现在都没有察觉到的距离。”
天都的发展很快,“蓝月山”外面的商业街已经换了不少铺面,越来越高大上,也越来越不近人情。
年纪转动珠子的手停了下来,把手机推到陆宇宁的面前,翻给他看最近一年自己留下的影像。
“这是我在贵州拍的,看,这个小女孩叫桂英,和穆桂英的‘桂英’一样的名字,不过人很害羞,我们做游戏总也不敢过来,就远远在边上看着,可她很聪明,我们教的儿歌她总会第一个哼出来。”
照片上是肤色有些黑,脸颊高原红,穿着破洞针织毛衣的一群小学生,站在红旗下面,把年纪围在中间,笑得露出洁白的两排牙齿。
“我就问她,为什么不靠近一点,她说,她害怕。以前去她们村里支教的老师,都是两个月就走了,她怕我也一样,做了她的朋友,然后再也没有了音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