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旋下意识将目光投向他的双手,骨感分明的轮廓,利落线条致使一举一动都薄发着强劲的力量感,她止不住地想象,唐遇礼握枪的画面。
呼吸微滞,周旋听到自己夹着细微颤抖的声音,“疼吗?”
唐遇礼转头看了她一眼,抽空伸手摸了摸她的眼皮,“都过去了,对我们来说,能保住小命就很好了。”
那段日子,虽然痛苦煎熬,每分每秒都有暴露被杀的危险,负责接头的人三两天头地换,任务难度越来越高,他当然也害怕过。
但那是他选择的理想,即使牺牲,底下也有千万同袍前赴后继,从他手里接过接力棒,踩着毒贩的尸体上继续抗争。
斗争永不结束,就永远会有人抛头颅洒热血。
不知怎么地,周旋忽然想起周谨xī • dú时整个人靡烂的症状,就像一堆蚕食血肉和思想的腐花长在白骨之上。
起初他的精气神一天比一天好,但到了毒瘾发作的中后期,他已经不能再被称作一个人,而是一株被同化的罂粟。
绚烂、萎靡、颓丧,却有一种诞生于绝望中即将消亡的美感。
那是周谨追求的艺术吗?
周旋不知道。
或许从他xī • dú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死了,直到生命结束的尽头,才彻底被毒品腐蚀。
她庆幸周谨的死,沉溺于自己终于解脱的自由。
那时她从未想过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有这样一群人,为拯救这片土地的生命不变成傀儡,不断扎根在与罂粟同一片天空的腐土下,隐姓埋名,舍生入死。
我们无法将他们铭记,因为英雄的称号和无数条为此牺牲的生命相比,实在太浅薄。
似乎有意掠过这件事,唐遇礼将车内音响微微调大,换成周旋喜欢听的动感流行乐。
一路无话,到了别墅门口,唐遇礼探身从后座把围巾递过来,看着她戴好了,才说:“需不需要我陪你进去?”
周旋摇摇头,看他的眼神莫名怜惜。
这个时候,唐遇礼觉得无论对她提什么要求,周旋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不过没等他试探性地开口,她倾身过来在他唇上印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