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拧紧的墨水瓶倒在桌上,黑色的墨水一点点从桌沿低落,“嘀嗒”的声音更让他感到恐惧,最信赖的家人、他从小依偎的港湾通通没有了作用,这一切的一切显示这位年仅十几岁的青年正在情绪崩溃的边缘。
事情要从今天早上说起,林天赐自从睁开双眼就看到一个七窍流血并且发出阵阵恶臭的人头,他的叫喊声第一时间引来了他jsg的父母,林母显然是才从睡梦中醒来,她胡乱套上衣物,抢先一步踏进房门,看到的就是儿子躲在床沿的无助模样。
在听到儿子言之凿凿的形容后,他父母确定是无法看到,田里的农活离不开人,林家父母离开之前把自己唯一的宝贝儿子交给了他的姐姐林晓霜。
可是身为普通人的林晓霜同样对这一切束手无策,也想过一些办法后,并没有减轻弟弟的恐惧,虽然这个人头只是时刻跟随在他们身边,用了很多恶心和恐怖的手段吓唬人,并没有任何攻击性的举动。
直到林天赐终于意识到,之前的一切都是白折腾,黑暗才是躲避一切的最好帮手,他把卧室衣柜里的所有衣物粗暴地扔在地上,自己躲了进去,他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闭上眼睛似乎能够得到片刻的宁静。
无论姐姐如何呼喊,他也不为所动,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父母做完农活在林晓霜的指引下打开衣柜门,发现了熟睡的天赐,被开门声惊醒的林天赐惊恐的看着匍匐在脚前的母亲,原本慈爱关切的面容变成了淌着脓血的丑陋人脸。
林天赐使出吃奶的力气狠狠踢在那张脸上,脚上传来结实的肉感,头颅瞬间不见踪影,林天赐稍微松了口气,“妈,妈,那个人头一直跟着我,刚刚也一直跟着我。”接着他被母亲紧紧搂在怀里。
粗重的脚步声也踏进房间,林父也走了进来,看着哭成一团的婆娘儿子,瞧着一片狼藉的房间和那些花了不少钱才托人买到的模型碎片,林晓霜则是静静地站在屋子一角,他的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他快走几步,高高扬起巨掌。
清脆的声响顿时充满整间卧室,“啪”地一声,林晓霜重重地把头偏向一边,随即脸上高高肿起。
“我就知道是你这个赔钱货。”林父觉得不解气,又补上一脚,这一踹把林晓霜踢翻在地,“还不赶紧滚起来把这里都收拾干净。”
林晓霜木然地站起身,默默收拾起屋子。
这边厢婆娘儿子哭个不停,林父也觉得有些心烦意乱,“哭哭哭,你一天就知道哭,吵得我头都痛了。”
林母一边拍打着儿子的后背,一边安抚道,“当家的,不管怎么样,一定要让天赐好起来,他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这不是要了我的命哇。”
“你这说的是屁话,我们老林家可不就是天赐这一根独苗。”林爸点了根烟,狠狠抽了几口“这样,明天早上我们去村头的巫医那里看看。”
“可是巫医那边收费可不便宜。”林母有些担心。
“赔钱货正好年纪大了,前几天老孙家的幺女13岁就许了人,不行我们也把她早点嫁出去。况家那老光棍打这赔钱玩意儿的主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上次不是还看她洗澡收了他100块嘛,我估计能跟他谈谈。”林爸把烟踩在脚下,仔细思考着。
林母一听医治儿子的费用有着落,点了点头,“我听说隔壁村歪脖子赵家两个兄弟都等着媳妇儿上门,两个买不起,一个人的话说不定出价更高。”
“好,明天先让巫医看看,早些睡吧。”林爸拍了拍林天赐的脑袋,这是他能做出最温柔的动作。
“你去睡吧,今天我要陪着儿子。”中年女性的目光从进来这间屋子后就从未离开过自己儿子,林天赐是她生下大女儿,中间又夭折过3个孩子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出生的唯一一个男婴,也是她的命根。
农村的夜晚并没有太多的娱乐活动,好不容易等着婆娘的月事结束,没想到又整了这么一出。林爸离开房间前又朝蹲在地上的娇小人影狠狠踹上一脚,骂骂咧咧离开了。
林晓霜并没有觉得自己可怜,母亲和弟弟也没有向自己投来怜悯或者愤怒的目光,在这个四口之家里,父亲对自己的态度是充满厌恶和嫌弃,这种愤怒在她出生,母亲的孩子接二连三死去之后达到顶峰。
那个时候的林晓霜挨打是家常便饭,父亲似乎把男婴未能降生的理由全部怪在了她的头上,这个局面直到林天赐出生才好了些,她身上的伤痕可以慢慢愈合,她习惯了用弟弟不用的所有物品,吃弟弟嫌弃的其他食物。
在她被挨打的这几分钟,母亲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投向这里,根本没有人在乎她的生死,也没有人在意她的感受,就好像林晓霜知道这个人头并没有对她弟弟发起攻击,但也没有人问过她为什么,她的话无足轻重,她的意见从来未被听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