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叹了口气,看着满楼残破,难掩昔日繁华赛牡丹。
“舟舟,你说这胭脂虫怎么就养成了尸蝶呢?”
蓝舟背着手有些出神,没有回应她。
米竹凑过去,盯着他紧锁的眉头,明明六岁的年纪,却是比她要成熟得多。她寻思着该给舟舟寻个媳妇了。
“舟舟,何时让娘亲抱上孙子呢?”
蓝舟抬头,面上不自然的神色遮掩不住,“母亲,我没留意听,您方才问的什么?”
米竹眯了眯眼,笑道:“我呀,问的是舟舟何时要寻媳妇?”
“不是,上一个问题?”
好样的,真是装聋作哑一把好手。
米竹撇撇嘴,再问了一遍,“胭脂虫怎么养出了尸蝶?”
蓝舟和米竹并肩下楼,目光落在阳春楼里的一株野藤蔓上,缓缓道:“一大批胭脂虫,被无厄的祖母用红罂这种毒花喂养,想来是发生了病变。”
米竹颔首。
“一只胭脂虫蝶变成了尸蝶,被发现可以做更出色的口脂,所以被圈起来好生饲养。”
米竹微微蹙眉。
“它与其他胭脂虫繁衍,产下的虫卵被精心挑选,留下尸蝶卵。子子代代只留尸蝶。”
“而后来,无厄的祖母发现尸蝶控制不了,幡然醒悟,想重新接手阳春楼的胭脂虫,已经来不及,发生了尸蝶bào • dòng。”
“而阳春楼作为养胭脂虫的领头人,自然替染坊担了罪名。”
米竹哑然,后来红罂消耗殆尽,喂养的饲料变成了活物。再后来,是尸蝶bào • dòng,是牡丹城变腐朽城。
感叹着,她不禁拍起了掌,“不愧是我的舟舟,难怪华糜书院的夫子一天写八封书信,只为了夸赞你。”
蓝舟唇角扬起,看着楼下那一株野藤蔓,藤身一直缠绕着雕龙大柱,长到了十来尺高,开着朵朵小花。
那一株藤真像自己,只会一生缠着母亲吧。毕竟她是一个多好的人。
他继续道:“尸蝶数量暴增,子子代代只留优质的尸蝶。万物皆如此,优胜劣汰——”
蓝舟面上一僵,眉毛皱起,眼睫低垂,“难怪,原来是去父留子。”
原来是去父留子。司戈身处朝堂,不过是需要一个天资聪颖的孩子,可以继承她的衣钵。
“舟舟,你在说什么?去父留子?”米竹将脑袋凑过去,总觉得他有了心事,“谁想去父留子?”
蓝笑着摇头,把情绪尽收,“无事。”
米竹顺着他的目光,也发现了那一株阳春楼里的野藤,皱眉思索了一下,浅笑,“说来有趣,我倒是想过要去父留子。想带着舟舟远走他乡。”
她趴在栏杆上,继续道:“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舟舟该有自己的一番抱负,可惜我还没来得及学会做一个母亲。”
那一株野藤攀附在柱子上,长到了藤蔓四垂的地步,不再依托于柱身。因为那根柱子已经套牢了藤蔓的主根,以后如何生长,它也爱莫能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