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色兔子也被米竹从背篓里一同捞出来,可惜它在瑟瑟发抖,浑身毛发近乎立起来。
不几一脸迷惑,握着尚有余温的油纸,又瞥了一眼瑟瑟发抖的沙漠兔。
拆开层层油纸,一只油光可鉴的兔子腿烤得金黄。
“这是……给我的?”食物的温度透过油纸,竟是让他觉得发烫。因着肋骨被剃,肺部有伤,他时常呕血。
轻咳一声,一口咬下兔腿,混着口腔里的血液一同咽下去,不几的声音微微哽咽,“倒是头一回吃热的。”
米竹一手安抚着受惊的沙漠兔,视线一直落在不几脸上。她似乎看见了这个少年的不甘。
不甘为奴。
起身凑近他,米竹将赤色兔子抛进背篓,又抬手从他裤腰带间抽出那只坑坑洼洼的牧笛,塞进他的掌心。
她将手覆在他手背的淤青上,握着他的手,带他写起字。
不顾他的错愕目光,继续轻声道:“你嫌‘不几’这个名字傻的话,便改成——不羁。”
以牧笛为笔,一端靠在沙地上,深深划出两个大字〖不羁〗。
作为奴隶,他并不认得字,只听得懂且能沟通。看着地上那个繁复的“羁”字皱起眉头,望向米竹等待解释。
“羁是缰绳,是镣铐枷锁,是束缚。不羁当然便是洒脱。”
少年陷入了她的温柔眼波,苍白瘦削的脸上漾起笑意,似乎有话要同她讲,可薄唇轻启又合,终是没有再言语。
瘦削的身子如同被稀释,逐渐涣散得透明,最终消散在空中。
啪嗒一声,随着他的消散,一截狐骨掉落在地,是四只肩胛骨肱骨乃至足骨连起的狐狸前肢。
第62章让公主诞下皇孙作药引
米竹用襦裙将狐骨包裹,握在手里,眼睫低低垂着,在眼底形成一小片浓密的扇形阴影,“可惜水牧离开了。”
奴隶少年消散,也带走了那只坑坑洼洼的牧笛,因为爱不是身外之物。
天边浮白,她回头望向巷尾的洞窟,似与故人叙旧,“情感的交易还是要少做,心脏疼。”
轻踱慢步离开,寻了狮铜窟外戈壁滩之上的那株枯木,她窝在枝节上,眺望一片黄沙之色的古城狮铜窟。
紧紧将狐骨抱在怀里,感受它渐渐发烫,灼烧皮肤。
意识逐渐涣散,米竹似乎还在恍惚间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滚烫的怀抱,是水牧,他的红色发丝还垂在了她的肩头。
米竹眼前清晰了起来,却见到一把匕首,泛着寒光的刃面还直抵她的眼睛。
她跪坐在绞龙殿,脖颈上套着金色枷锁,如同困兽被囚在大殿之上。
而她的暴君父皇正手握匕首,“暮阳,眼不见为净,便也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