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已过,落日西沉。
一片茫茫清冷月色之中,金发男人跪伏在斗兽场的黄沙地上,百箭穿心令他浑身浴血。
水牧站定在他身前。
也许是肺部呛进了水,米竹只觉得疲惫不堪,窝在水牧怀里神色恹恹。
她的眸光渐渐疏离,声音在一片寂静中显得空灵清脆,“心头恨解了吗?罗刹。”
金发披在古铜色的肩颈,男人缓缓仰起头,霜白月光洒在他的鼻梁,“殿下,一报还一报,无解。”
“好一个无解。”
米竹微恼,偏过头不再看他,柔软的脸颊蹭在水牧肩头,淡淡回应他,“你的主人尸沉大海,皆有定数,被束缚在纠葛里的仅你一人。”
降罪于狮铜窟本就荒唐,何况他将怨念实施,插手了人间的俗事。
染血的箭羽在夜风里飘动,微微撕扯罗刹的伤口,他垂下眼眸,将一口血液往下咽,“殿下,我心口疼……”
米竹将头埋进水牧肩颈,沉闷的声音溢出喉咙,“五行金灵归位。”
灵力金光四溢,抽离出罗刹的古铜色身躯,在夜色中交织拧结,涌动回米竹额间。
“我们离开这里。”
她将头轻轻靠在水牧温热的肩头,淡淡催促着,没再回头望。
暗绿色的祭祀裙在夜风里飘扬,红发与青丝交缠,她靠着水牧的胸膛,悬着的心脏才有了一湾栖息地。
斗兽场里,沙漠狮的硕大骨架搁置在血滩之中,巨大的镂空肋骨胸腔里插满箭矢,在月色里一显洒脱肆意。
“实话实说,你根本没有给自己留退路,也没想同我出宫对吗?”
米竹轻轻靠着他的肩头,虚搂着他的脖颈,温热的体温驱散不真实感。
上方久久没有传来回应,她微微蹙眉,张嘴咬在他肩头。
“殿下,别乱咬,不干净。”
逼到水牧不得不回应,他轻叹,将怀中的少女一颠,大掌搂在她裸露出来的一截酥腰,“那时我身子已废,即便出宫也是个拖累殿下的废物。”
所以他选择留在绞龙殿刺杀暴君,抱着同归于尽的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