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我们应当如何,还要给这乌鸦喂点东西吊着它的命吗?”
南枝双手撑在杂草丛生的地上,微仰着头望向飘雪的苍穹,点点鹅绒般的雪花落在他脸上,引得他眼睫轻颤,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现在他们危在旦夕。”
此话一出,北叶和幺幺都侧过头望去,敛起的狐狸眼晦暗不明,周遭的气息都有些凝滞。
父母亲危在旦夕——本是长生不死的人突然有了破绽,本是不可企及的位子似乎就在眼前唾手可得。凌驾于成千上万的狐狸之上的父亲现在危在旦夕……
轻笑声乍起,幺幺起身拎起那只被裹成粽子一般的乌鸦,俯视着两位兄长,狐狸尾垂在裙摆下微微摇动,“这只乌鸦归我,你们休想动它。”
“谁说过要动它?乌鸦肉又酸又涩。”
南枝笑着耸耸肩,腾出一只手来招着,示意她坐下,又身子微微前倾,“父亲妖神力具备,谁能比他更让众狐信服?作罢吧,也就识海中留着你们两个闹腾罢了。”
三生子的狐狸,识海中总能感知到彼此,像并蒂莲那般纠缠不清。因为承得狐王的血脉,同脉相通,刺激着他们对那个位子趋之若鹜。
幺幺又坐了回去,手中托着那只发烫的乌鸦,映着火光的瞳孔半遮着,“那就留着我们在识海中。哪一日发现我们死了,还能寻过来给我们收个尸。”
“别说我们。我未必会死在你们前头。”
一旁久久未出声的北叶不咸不淡地插了一句,一手将篝火上架着的鱼骨抛出了破落小院。
篝火明灭,飘雪依旧。
在温南风的识海中,穿梭了数百个冬夏的更迭,才追溯到了源头,成波浪般汹涌不息的记忆里,破开了一个大口。
米竹一睁眼便发觉水牧已经不在身边,而自己正赤脚站在楼阁之上,踩着雕龙画凤的屋檐,一身白衣早已在温南风的识海中被刮得残破,正迎风簌簌作响。
楼阁之下围着一群人,有些只是恰巧经过便停下来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一手掩面。
“哪来的疯女人啊,她怎么上去的?”
“谁知道呢,被饥荒逼疯了吧?啧啧啧……也是个可怜人。”
“这年头收成真真上不了台面,家里能当了的已经当了个干净,粗糠都快买不起了,逼疯个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