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安妮皱了皱眉,“可是账簿——”
“账簿的事可以推迟到明天再商议。”他又变成了那个不容反抗的辅政大臣。
“好的,我一切都听从您的安排。”严安妮走到门口,轻轻吸了一口气,飞快转身,将他来不及收起的追随目光尽数捕捉。
“大人,您从来都是如此拒绝听从内心的呼唤吗?”她毫不留情地拆穿了他,“我想您是喜欢我的,无论您将和我见面的时机推迟到明天还是后天,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说完,不看他的反应,提着裙摆快步离开了这里。
奥蒙在原地僵立了很久。
他摆手挥开仆人,独自回到办公室里,松懈般地在沙发角落坐下,为自己倒了满满一杯葡萄酒。
紧绷的神经松了又拧紧,大起大落的一个夜晚让他的心脏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巨大考验。
听到王后可能陷入险境后的想法,他有点回忆不起来了,大脑似乎一瞬间思考了太多,她死了,日夜困扰他灵魂的魔鬼将不复存在,他依然是王国最忠诚的仆人,能够诚实地面对内心,将国王的罪责公之于众,把国王推上审判席,再公正无私地在王室子孙中挑选出品性最佳的下一任国王。
但身体先于他的权衡行动了。
疾驰赶回来的路途,让他损失的恐怕不止是一匹价格高昂的战马。
他失去了在她面前的成功伪装,让她猜测出了那些深藏在他心底的、阴暗的、见不得光的悖德爱慕。
他今天的确是失态了,失态到忍不住在大庭广众之下拥抱了她。
看到她沾满灰烬从火场中朝他跑来的样子,他什么都无法思考,满心都是作为一个男人却没能保护好她的痛苦。
无法控制的自责在他激烈跳动的心脏上剐出了血淋淋的伤口。
他早就知道,她是个不安分的女人,永远不会像其他贵族淑女一样,在下午茶会和舞会上安全地消磨掉平凡的一生。
他必须承认,忍无可忍将她拥进怀里的那一刻,他的内心同时产生了非常阴暗罪恶的想法,想将她锁起来、禁锢在他怀里,让她永远也不会暴露在危险之下。
艰难的一个夜晚,他挣扎过,克制自己的愤怒、克制自己的自责、克制日渐疯狂的阴暗欲|望,但一想到她可能会在烈火中死去的可能性,他几乎就要对自己退让了。
直到严安妮叫了他的姓氏。
朗曼。
他的姓氏,使人出生即伴随着荣耀的家族姓氏,朗曼。
奥蒙仿佛从一场持续不退的高烧中彻底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