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抵着她的脖子,靠近她的耳边低笑得发狂:“老子这样就混蛋了?更混蛋的事你要不要管管。”
店外的雨下的狂躁,一如墙壁前眼神失控了的人。
这样的眼神,让祁昭心里莫名发怵。
回过神的时候,对方并没有怎么样她。
只往后退了几步,抬手抓过了自己放在柜台上吃空的打包碗,一次性跳下了店门口的四格台阶,淋着雨走了。
祁昭松开了抓着晾衣架子的手,手掌心里一道衣架子的红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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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条街之外,贺辰正坐在修车店里打游戏,余光看见门口一道黑色影子晃了一下,抬眼惊讶盯着淋了一声雨水的人:“呦,祁姐怎么没把你送回来。”
“滚远点。”段京耀略过他只往里头走,声音喑哑。
贺辰知道他又不对劲了,没再招惹他。刚又开了一局游戏,还没开始打,就听见身后哗啦啦的水声。
修车店的浴室很简陋,所以夏天的时候段京耀宁愿蹲外头台阶上去冲凉。这会儿贺辰听见喷头里的水被人开到了最大,一个劲往外流,
“哎!今天没开过太阳,你冲冷水澡啊?”贺辰顾不上这么多了,放下手机对着里头人喊。
没开太阳意味着热水器出不了热水,雨夜冷风,他坐在本就潮湿寒气的修车店里打游戏都觉得冷,问陈叔要了一块薄毯盖在膝盖上。
里头人不知抽什么疯了还在用冷水冲凉,像是发了狠劲要浇灭着什么燃烧的东西。
不要命了。贺辰嘀咕了几句,终究不敢冲进去拦人。
十几分钟后,水声才停了,贺辰坐在椅子上回头看,浴室的破木门半掩着,那件黑色卫衣被随手挂在毛巾架子上。
洗完澡的人只穿着一条长裤,站在洗手台前抽烟。
浴室没接灯光,后街的路灯从一层破窗纸里映进来,镜前的人站在昏黄的窗纸前,就像上世纪九十年代的港片里的年轻男主角。
头发上的冷水滴滴答答往下淌,低垂着的手里还握着一支烟,手背上青筋突起。
“每次都要闹这么不痛快收场,你就不能放过人家小姑娘吗。”贺辰看着段京耀那副样子,估计着说不定又和祁昭吵了,下巴支在高高的椅背上好心提醒,“阿耀,你听我一句。少去找她,对你俩都好。”
这两个人太像了。
一个是收不起尖牙的野狗,一个是褪不去刺的玫瑰,次次都闹的鲜血淋漓的。
贺辰搞不懂他,继续劝慰道:“你放过人家得了,要不要我帮你找个听话点的。”
任凭贺辰那张嘴怎么说,洗手台前的人始终一动不动。因为雨夜的冷风,手里的烟燃烧着摇曳不定的白色烟草雾气。
他的指间好像仍然留存着某个人脖颈间的温热体温,就像脑海里拼命沉浮的片段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