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知道这就是最可怕的地方,很多巧合是可以安排的,却可以不被承认。
“竟然是这样,我看程总并不是真的想和我合作,是我天真信了你的话。我先走了。”李婉起身欲走。
程晋没料到李婉忽然就要走,而她几乎完全猜到了他的想法,于是这下换他急了,他忙站起身叫住李婉说道:“你有没有兴趣听我说个故事?”
李婉停下脚步,回头看着程晋,说道:“程总,你如果真的想和我合作,就不要对我耍心眼,我这个人也很简单,合适就可以合作,不合适多大的利益我都没兴趣。”
程晋看到李婉这劲觉得想笑,他说道:“你一直都是宁做鸡头不做凤尾的脾气吗?”
李婉觉得这话有点耳熟又觉得很平常,她转过身坐回去说道:“你要说什么故事?”
程晋也重新坐回去,笑看着李婉。
李婉面无表情回看程晋,好一会之后,她说道:“程总,你不会觉得这样看我很甜吧?”
程晋没理会李婉的攻击性,反而走神了几秒,他其实很早之前就听王观之提起过李婉。那天,程晋结束了一个漫长的会议,下班后和王观之去打羽毛球。
他那天因为公司的事情,心情很差,但他看到王观之精神奕奕满面春风。两人在更衣室换了衣服一起到球场,上场前,王观之掏出电话给人打了个电话汇报行程,说道:“我要上场打球了,你要是一会发我信息没回打电话没接,可别生气着急。”
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逗得王观之大笑,然后他对着电话说了句:“我今天很想你。”
等王观之挂了电话,程晋问他:“交女朋友了?”
王观之笑了笑,说道:“没错。”
“同事吗?”
“不是,在一个酒会上认识的。”王观之笑道。
程晋笑了笑没打算多问,王观之却忍不住多说了一句:“她很有个性,宁做鸡头不做凤尾的人,傲气得很。”
程晋无心一听,却记在了心里,他说:“做人就是应该有点傲气。”而他的傲气已经在一斗被一点点磨没了。
程晋给李婉讲起他想说的故事:“每个人其实都有理想的,我认识的这个人刚入职场的时候,很想做点什么事。你可以当这个人就是我,因为有点像。他入职的公司不小,他的职位也不错,负责公司的采购。采购这个职位很好,可以有不少油水,但那个人一点也不想吃,第一他的个人道德底线不允许,第二他也不想让推荐他进公司的恩人难堪。那人有个很简单的工作理念,合作应该是共赢的,他做采购的时候会维护公司的利益,也想为供应商在合理范围内,争取多一点的利润空间。他就这么工作了很多年,但是渐渐地,他发现自己其实没有一点话语权,当他对公司的核算方式提出质疑,只是想为供应商争取利润空间,避免他们后期偷工减料造成质量问题,最终影响公司销售市场的时候,其他人却认为他在偷吃油水。毕竟肮脏的人想不到任何一点正常的事。后来,他向引荐他入职公司的恩人求助,希望她能帮他说说话,结果那恩人只是觉得他很理想化,她告诉他竞争就是这么残酷的,低端的工厂就是通过这种方式一点点被淘汰的。接着,恩人也开始认为执着于此的人肯定是因为利益关系,但她没有说什么,甚至想办法给他更多获利的办法,她说水至清则无鱼。有时候,人的世界观崩塌就在一瞬间,给别人做事,仰仗他人永远都是活在别人的眼光里,你是什么样的人取决于那人今天心情怎么样。所以,那人决定既然没法辩解自己,不如就做他们眼中的那类人,而且他也明白了,自身条件不够硬没有钱,什么事都做不了。”
程晋说的话,李婉越听越认真也越听越沉默,她知道换个角度来说,程晋的故事一点也站不住脚,但她是他那个角度的人,她有类似的经历。在程晋说完之后,她问道:“你说的那个恩人是王鹤吗?”
程晋没有说话也没有点头,眼神变得坦然无声默认。
“这么听起来,其实你不需要任何人去合作就有油水吃,为什么找我?”李婉问道。
“你想以后在陆宁那样的人手下工作吗?你想公司的主导权在陆宁手上吗?你不想有机会把于传手里的股份都买走吗?而我很好奇如果是观之告诉鹤姨,供应商也需要利润,鹤姨会怎么想?我们都是她教导长大的,我很想知道她会怎么看待自己的亲儿子。如果采购的价格能提高,这中间利润我要百分之五十,你应该要百分之二十,剩余是你为工厂争取来的。”程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