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是巧合,世间故事大抵都少不了这一点分毫不差的缘分,青木风见走下楼梯的时候还在琢磨怎么不着痕迹地把赤苇京治从重重人群里叫出来,然而刚一踏入大厅就瞬间没了这正常来讲相当不切实际的主意。
赤苇京治一个人靠在旅馆的大门外,耳朵里还塞着一副白色的耳机,弯弯绕绕的耳机线顺着清瘦的身材落进运动服的口袋,连着那露出一角的手机,有些摇摇欲坠的意味。而他静静地站在那里,都没想起伸手去扶一下,那双墨绿的瞳孔被夕阳染了色,夹杂在冰冷和炙热之间,混沌得像是掺杂了这世上所有的情绪。
她迟疑了一下,并不知道是不是不该去去打扰这个打定主意在此时此刻与世隔绝的人,又或者是该蛮横无理地闯进去,将那脆弱的一层表象撕下,去窥视被掩盖得模糊不清的内里。
——他会想什么呢?
——说出“赢面不大,但也没有办法”的赤苇京治,在这一刻会想些什么呢?
她到底没有再发出响动,安静无声地穿过了大厅,停在那扇玻璃门的背后。那个背对着她的少年毫无所觉,依然抬头望着高楼林立间的那一线天色,晚霞如烈焰,青木随着他的视线望了会,便觉得视网膜上一阵难以忍受的刺痛,她慌忙地闭上眼,再睁开时却不偏不倚地撞入了一片难解的碧色中。
那个墨绿双瞳的少年不知何时回过头来,正隔着那扇恍若无物的门,朝她安静地展开了一个笑。
——这或许是她第一次看见他笑。
赤苇京治这个名字,一贯是克制的,乃至发音都带着恰到好处的收尾,容不得人随意地延长出去。连带着本人都是如出一辙的温润内敛,翩翩君子谨言慎行,便是偶尔笑起来,也从头到脚都是礼节性的云淡风轻。
但此刻他背光而立,双瞳中仿佛藏着整个夏天的燥热蝉鸣,那些一浪高过一浪的鸣响不知来处,偏偏扰得人心慌气乱,不得清净。
然后,他就这么开口了。
玻璃制成得大门纵然挡不住视线,总还隔得开声音,空无一人的大厅里过劳运转的空调嗡嗡作响,连同那些侥幸残留的尾音一起吞没进去。但这些其实并造不成什么干扰,赤苇唇形优美,吐字也干净,他一字一顿地将字句印进她眼里,没有犹豫,也不容逃避。
他说——
“——风见?”
从楼梯口坠下的声音带着平时没有的急切以及不合时宜,青木风见回过头去,便看到她向来最会体察人情的副部长三步并作两步跃下楼梯,半分注意力也没分给门外的人,径直拉住她的小臂。
“快点,”小早川麻衣语气平缓,语速却不自觉地加快了一倍有余,“五色她出事了。”
玻璃制成得大门纵然挡不住视线,总还隔得开声音,空无一人的大厅里过劳运转的空调嗡嗡作响,连同那些侥幸残留的尾音一起吞没进去。但这些其实并造不成什么干扰,赤苇唇形优美,吐字也干净,他一字一顿地将字句印进她眼里,没有犹豫,也不容逃避。
他说——
“——风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