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没有时间理解的猴子问,“青木前辈也很出名吗?”
“很出名。”
影山斩钉截铁地答:“以前是北一女排的正二传,我的前辈,重技术流和战术设计的选手,她当队长那年北一女排……”
他看上去有一肚子的信息要分享,但在当事人面前这么做显然并非明智之举,青木的声音打断得突兀。
“s,”她朝滔滔不绝的人扫去一眼,“现在的重点不是我吧。”
影山几乎是立刻闭上了嘴,由此便可看出这位球场上专横的国王陛下行为上的双标程度。月岛抬头去看,去年的大赛上和队友赛场吵架的人这时候乖得像被教训立正坐好的小狗,但驯兽师本人似乎并未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了不得壮举,正一本正经地转向另一位动物园潜在蹿逃犯:“日向君?”
被点名的日向愣了愣:“是!”
“虽然这个要求听起来有点无理,”青木道,仍是教科书般的前辈模样,语气仿佛再理所当然不过,“——但请把手借给我看一下。”
“……”
沉默。
沉默中日向的脸色又有朝人肉蒸汽机发展的冲动,开口的声音也再度结结巴巴:“诶、手、手??”
“嗯。”她耐心地重复一遍,“手。”
说着便率先摊开自己的手掌,五指纤长,掌心朝上,安稳而坚决,和那天递来申请书时如出一辙,不容违背的气势。要去回应这样一只手从来需要勇气,月岛冷眼看着,方才还上蹿下跳的小个子不知所措地安静下来,许久,才动一动肩膀,小心翼翼地把手放了上去。
“………………”
“…………………………”
气氛诡异,月岛缓缓地把视线重新放到立正坐好的影山身上,黑发的二传手脸色别扭,一副对眼前的场景十分不满意又不得不满意的模样,但这并未影响到当事人的检验工作——是的,检验,月岛斟酌着这个词,眼见着金发的前辈慢条斯理地以掌心相握,空闲的手顺着日向小臂肌肉的线条按压上去,她到底顾及着距离感,真正接触的面积不过几点,但却仍然有麻痹般的痒意自暗处滋生,沿着她指尖经过的路径蹿到大脑皮层。作为铁证的就是日向几乎要原地自燃的脸,和周围人逐渐古怪的眼神。
好在这位前辈没有折磨人的癖好,数十秒的受刑时间过去,她轻巧地放开了手。
“就算速度很惊人,但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力量的话。”她对菅原说,“单对单的三球之内我就能接下来。”
一句话打散所有绮思,她却像是浑然不觉。那姿态无谓比较或者争执,更准确的词语是冷漠,是不屑一顾的一锤定音,将制霸了两局的速攻绝技轻描淡写地按下。天才或者天赋,世上该有词专门用来形容这态度,月岛萤将视线移开,脑中率先联想到的却是许多年前仲夏的夜晚,那名为传球训练的兄弟谈话,闲聊间月岛明光接过他抛来的球,将它稳稳地垫向头顶的篮筐。
轻松,随意,和那晚的月光一样出于自然,仿佛没有半点勉强。
——那些在压倒性的天赋面前,不值一提的勉强。
脑子里微小的声音一闪而过,他甚至没来得及抓住这一念头,就冷不丁地就对上了一双澈蓝的眼瞳(这眼睛并不像典型的东亚人,他负责走神的那部分大脑不负责任地如此思考)——又或者不是,因为她很快朝旁边看去。
“月岛萤?”她不知何时结束了对外星人的采访任务,正翻看着手上的笔记本朝他所在的方位走来,“和,山口忠?”
“……是。”
月岛和身边的人一起答道,同时抱有一定警惕——如果这位打算拿对付日向的同一套操作来确认他的身体素质,他说不好自己要不要提前开始准备退部申请书。
“我刚刚翻看了你们的申请书,”青木的声音不急不缓,她低下头去看手里的笔记,“上面说两人都是小学时开始接触排球……虽然有点失礼,但是以防万一我问一下,平时的训练时间大约是?”
问法刁钻,他们彼此对视一眼,最后由山口代表作答。
“大概就是学校部活的时间。”他说,十分稳妥的答案。
但青木风见却抬起头来。
这回月岛能确定她在看他了——离得近就更能看出那双眼睛不同于一抹蓝色这样简略形容的地方,虹膜在光线下的色调从不如颜料安稳,从清透的薄荷到无解的墨蓝,她的瞳色层层深入,乌野高中二年级级花名至实归,足以用一个对视换他人半秒恍神。
“……原来如此。”
于是他就只来得及听到最后几个音节,她对山口给出的答案态度似乎有所保留,视线却依然放在他身上,瞳孔微微放大,有些好奇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