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厅里有不少来自习的走读生,但依然很安静。
程千舟拉开秋舒对面的椅子坐下,叫了一声:“妈。”
秋舒点了点头,可能是因为太累,声音微哑:“是不是耽误你上课了?”
“没。”程千舟将手搭在桌子上,“自习课。”
秋舒吸了吸鼻子:“那就好。”她顿了顿,接着说,“也没什么大事,之前也跟你说过,等你奶奶病治好了,我就带你去别的地方,离他远一点。”
虽然早就已经猜到秋舒要跟自己说什么,但在真正听见的时候,程千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一种“不想”的感觉。
天知道他以前是有多想离开这个破地方,离开程永望这个烂人。
可现在他开始有些犹豫了。
太阳被乌云遮起来,咖啡厅里的灯全都亮着,看久了有些刺眼。
秋舒垮下肩膀,似乎松了口气,那个长久以来压在她肩膀上的大石头终于消失不见,她不用再为了钱拼命干活,不用再担心奶奶的病,总算到了能走的时候。
可程千舟的纠结让她显得有些慌张。
她以为程千舟是跟着程永望过惯了富裕的日子,不想回到她身边了,她不得不承认,这些年为了能从程永望那里拿到钱,是她亲手把儿子递了过去。
可程千舟现在已经成了她身边唯一的亲人了,她不能再没有他了。
秋舒往前探过去,整个身子偏向程千舟,神色里染上一抹焦急,但开口时依然保持着沉稳与冷静,跟程千舟如出一辙:“他前几天又来找我了。”
听见这句话,程千舟原本冷峻的眉眼一瞬间抬起来,嗓音沉沉的问:“什么时候?”
“他出差回来的那天。”秋舒抿了抿唇,她本来没想把这件事说出来。
程千舟放在桌子上的手紧握成全,克制自己压着声音问:“他说什么了?”
“他说——”秋舒淡淡道,“让我跟他复婚,老婆孩子他都可以不要,我骂了他两句,他急了,非要进屋里来,后来被你奶奶拿着扫帚赶出去的。”
说到这,秋舒的声音里染上一丝不易察觉的哭腔,她很少会流露出自己软弱的一面:“你奶奶本来还活蹦乱跳的,我以为——我以为她的病都快好了,但是没想到这件事发生没几天,她就突然犯病住进医院了。”
程千舟的手因为攥得太紧而微微颤抖。
这些年来,他知道秋舒很累很累,程永望有一个家庭,但她只有自己一个人,所以他会背着程永望偷偷塞钱给秋舒,也不知道因为这件事挨过了多少打,但这也仅仅只是他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