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章玉莲明显隆起的小腹,陆宇宁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听姑姑说,程静怀他的时候,正碰上陆尔然dǔ • bó欠了一大笔债,东躲xī • zàng,几天都不见回家,要债的都找到家里来了。
程静被逼得没办法,下了班就去冰棍厂做零工,搬运冰糕赚钱还债,差点摔了一跤把孩子摔没了,要不是大伯出面找人把要债的小混混打跑了,又让奶奶来帮着照顾弟媳,陆宇宁能不能顺利降生都是个问题。
如今章玉莲睡在这24小时空调恒温,鸡汤水果不限量供应,家人贴身伺候的单间病房里,还嫌空气太闷,消毒水的味道太重了。
人间为什么就这么不公平呢,同是嫁了一个男人的女人,程静勤俭持家任劳任怨,结果一点好没捞着,这女人浑身都是缺点,却顺遂幸福,连带着肚子里未出世的那个陌生弟弟,都比他多享受着宠爱。
辞别奶奶和继母,陆宇宁见时间还早,在街上闲逛了一会儿,打开手机qq约家在附近的温煦一起出来逛书店。
“什么,你让我帮你背琴去修,这是抓壮丁啊,要是我今天不来,你就不去修吗?”
陆宇宁捏着电话,躲在树荫下面,研究着该往哪个路口走,他本来在书店里翻漫画绘本的,结果温煦一收到他的消息,立马戳了个电话过来。
他不好打扰看书的读者,只能悄悄溜到书店外面的大街上,看怎么去温煦家比较近一点。
那边的温煦黏黏糊糊地说着赞美的话,哄着陆宇宁去给她当苦力。
陆宇宁无奈,只能往一个街道外的紫荆花园小区走。
“啊,亲爱的鹿弟弟,你终于来了。”
温煦穿着一身睡衣,惺忪的鱼泡眼被玻璃镜片挡住了熬夜的后遗症,打开了她家的防盗门后就张开了怀抱迎接搬运工的到来。
“哎呀,是小陆吧,乐乐这孩子刚刚一直念着你要来,不然都不会起床,来来来,快坐,阿姨给你去切点水果。”
一个四十来岁挽着整齐鬓发的娇美妇人迎了上来,客气地拉着陆宇宁的手,让他坐到欧式的布艺沙发上。
“老温,快把我煮的那锅银耳汤盛一碗出来,乐乐的同学来了,你怎么还赖在厨房里。”
温煦的妈妈娇滴滴地呼唤着丈夫,不像普通中年妇人那样凶巴巴的,反而给人温柔地撒娇的感觉。
陆宇宁顿时觉得有点坐立难安。
“妈,别叫我乐乐了,这小名听着和条狮子狗似的。”
一点没继承到母亲特质的温煦,倒在沙发上,艰难地伸长两指,从茶几上捞了两片她妈切好的苹果,然后滚来滚去地找一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瘫着。
“真是坐没坐像,以后可怎么嫁得出去哦。”
温妈妈痛心疾首地去拧女儿的耳朵,机警的温煦立马一个翻腾,逃进了小房间,
“我去换衣服,小鹿你等我五分钟哈!”
没等陆宇宁从温妈妈的客套中解脱出来,温煦的爸爸就端着瓷碗笑呵呵地从厨房里出来了。
不同于温妈妈保持良好的苗条身形,温爸爸和大多数中年男性一样,都有了围度不小的将军肚,围着粉色的围腰像个偷了蜂蜜的维尼熊。
“哈,小帅锅,你可来了,咱家乐乐这个小懒鬼,太阳晒屁股了都打不醒,多亏了你来了,来,这是你温阿姨煮的银耳汤,可好喝了,还美容养颜呢。”
温爸爸话语带点口音,听着倒像是隔壁s省的人,好在他非常的和蔼幽默,倒是让陆宇宁尴尬感好了很多。
等陆宇宁品尝了一整碗的银耳汤,温煦才慢吞吞地换好哥特风蕾丝连衣裙,背着她的斜挎大布包从房门里出来,一头蓬松的短发都还没理顺,几根不顺服的呆毛翘在头顶,和老式电视机的接收天线似的。
“好啦好啦,别查户口啦,把小鹿还给我,我们还要去修琴呢。”
推开活宝父亲和他的小娇妻,温煦领着陆宇宁去拿装在天鹅绒套子里的古琴,急匆匆地逃离了对女儿的小男生同学充满好奇的爹妈。
抬头望着不远处布满青苔的古代建筑,魁星楼三个大字赫然印在木质高楼的牌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