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呛咳了两声,失望地推开玻璃酒杯,盯着里面摇晃的金黄色酒液发呆。
学生们吵闹的喧哗声伴随着炭火铁架上肉串蔬菜滋滋的油烟升腾到乌云满梢的柳树顶,催化出白日理性压抑所不能释放的真实心绪。
陆宇宁一向以为自己从小就是个比同龄人成熟的人,不吵不闹,从不任性,尽力给母亲减少负担,让家人朋友师长都为不为他担心,但种子硬生生在发育期便被外力拔高成华盖如伞的大树,必定沉淀出更多不通畅的闭塞在根基里。
他其实有些方面比稚龄的孩子还要脆弱,比如从小目睹的死亡与不幸中悲叹禅悟的命运无常感,比如骨髓里支撑血肉生长的自尊心。
陆宇宁立足于世间的,能无愧地站在顾向年面前的,只有十数年时光酝酿出的一颗真心,不怕与任何人比照的情意。
若是连顾向年都觉得,他对这份感情里掺杂着金钱利益的欲望,那陆宇宁能从哪里借来对抗众叛亲离、世所不容的勇气呢。
一巴掌拍在油腻的折叠小木桌上,墨绿色的啤酒瓶口灌输着má • zuì神经的苦水填满喉咙,母亲离世后,陆宇宁第二次感受到这样的无力。
“小鹿?”
一身浅蓝牛仔外套,里面印着乔巴头像白色t恤的短发女孩提着塑料板凳,坐到了小木桌的空位上。
烧烤摊的老板正好端着一盘半荤半素的食物走过来,温煦微笑着接过,一脸担忧地看着把侧脸枕在手臂上的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