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院长泄气地把手里的导电贴片扔到钢盘里,取下手套和白大褂,离开了小蓝房。
剩下的几个保安瞧了一眼死尸一样半昏迷的陆宇宁,最后抬着他的手脚行动了起来。
陆宇宁只觉得脑袋昏沉,头顶上一会儿就闪过一道光。
应该是走廊上的路灯吧,也不知道他们要把自己弄到哪里,或者,自己已经死了,正在前往天堂的路上。
秋夜的凉风在凌晨三点的时候把一身黏腻冷汗的陆宇宁从恐怖的噩梦中唤醒。
他撑着手臂,缓缓坐在地板上,周遭漆黑一片,只有门缝里还有新鲜的气流吹进来。
无力地靠在凹凸不平的墙壁上,陆宇宁想,这就是大伯和家人希望他接受的“治疗”吗,可惜,好像自己永远都无法变回“正常人”了。
禁闭室里没有光源,没有窗户,没有床,什么都没有,连饭都只有两个冷硬的馒头,陆宇宁也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几天,强烈的孤独感和迷失感折磨着他近乎干涸的思想,他唯一能够怀念的,除了逝去的亲人们,只有不知在何方的顾向年了。
他会想我吗?就像我现在这样,一笔一划,在没有光线的房间里,写满他的名字,把一天又一天相处的点点滴滴都从泛黄的记忆里找出来,描摹他眉间的韵致。
上天岂是如此心胸狭隘,容不下两个微不足道的凡人的幸福。
额头靠在冰凉的墙体上,陆宇宁觉得自己有些低烧,幻觉里,顾向年既对着他笑,又对着他生气,有时他伸手来拉自己的肩膀,有时他推开自己的胸膛。
恍恍惚惚的蜃景里,黄刀镇上空,曙光女神挥舞的彩绸点亮黑暗中的虚空,绝美的北极光抵不过顾向年轻声低吟的清曲。
“极地尽处有我靠的岸
即使已白发苍苍抬头没有光
得不到也不甘去淡忘”
“轰隆。”
陆宇宁快要沉溺进虚幻的歌谣里之前,沉重的铁门被外人推开,刺目的暖光照得他睁不开眼睛。
他以为是顾向年听到了他的呼唤,要来接他离开这里,一起去看北极冰原上的天光。
可很快,光芒消失,铁门紧闭,黑暗狭间里,只多了两个闯入的小生物。
“初一,你快来看看,这小帅哥好像生病了。”
是齐文啊。
陆宇宁难得还记得这个第一面少年老成,后来却会和红毛楚弈斗嘴的文秀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