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吧,我不想离家太远。”
与其说,是害怕远离家乡,不如说,陆宇宁更恐惧无处可去。身边熟识的人,起码还有个念想的归处,逢年过节也要和父母聚上一聚,自己却已经没有了思乡的寄托,所以江城就是他的家,天都就是他的乡,不然去了何处,他都不知道怎么才能“归来”。
反常地凌晨就关掉了电脑显示器,许世康也踢掉了脚上型号颜色不一致的拖鞋,翻身滚进了床铺里。
对床撑出虾米形状的被子里,陆宇宁蜷着腰,用手机百度查找着令他起疑的线索,没有注意到,许世康眼神停留在自己背上许久。
“咱们认识了快四年了,过得真是快啊,好像一晃眼,你还是刚刚大一开学,帮着我铺被子的高中毕业生。”
秋深露重,总引人愁思忆旧。
作为从小被家里娇惯长大的独生子,许世康生活技能水平基本为零,连大学报到,都是家里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四口人齐上阵,不远千里送他过来,甚至该购置的生活用品、被褥枕套,都没一样是他自己费心挑选的。
大学九月开学,本该任由秋老虎肆虐几周,才会降下温来,那一年,却罕见的没到十月便天气渐凉了。许世康卷起凉席,始终没弄明白该怎么把棉絮的四个角对齐,入夜了就索性一大团捂着睡了,还是陆宇宁听见他踢被子的声音,半夜起床给他笼好了被褥。
从此,他总是许多事情都依靠着这个少言寡语、形单影只,却足够好心肠的同学。带饭、削水果、抄作业、补扣子、代替签到,在陆宇宁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许世康已经毫无察觉地把他当成了可以依赖的家人。
本以为,这四年都会这样平淡过去,不管市面上的游戏换了多少款式,身边也总有一个需要帮忙就能叫得上的人。
可渐渐的,新住进寝室的那个姓顾的,就抢走了属于他的那份关照。
独来独往的陆宇宁开始和顾向年成双入对地上课自习、周末出门看电影,先来的自己反倒成了被冷落的那一个。
起初他迟钝的神经还没归纳出这种酸涩的想法是个什么情绪,这两天却从陆宇宁和顾向年两个人异常的气氛里咂摸出一点味道来。
他好像嫉妒了。
“老四,咱们下学期开学提前一周回校一起出去玩好不好,玉龙湖那边的温泉和娘娘庙听说很不错的,就当毕业旅行了。”
眼看仗着财大气粗就目中无人的顾小子在和陆宇宁闹矛盾,许世康心里头暗自窃喜,自己曾经的兄弟,到底比和这半路插进来的程咬金要亲切些。
陆宇宁却头也没回,皱着眉峰,不停地翻找着网页的信息。
“不了,过完年我还有很多事。”
“哦。”
讨了个没趣的许世康拉了拉枕套,心头好像更加郁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