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天迪不服,还要上来抢姜诺的东西,秋亦曜猛地一拍桌子,桌子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气势如虹。罗天迪吓了一跳:“卧槽你干嘛?”
“谁再敢踏近这里半步,我分分钟让他去医院报到,期中考也不用考了。”他看似是在对罗天迪说话,但其实音量高得足以让全班都听见。
他这就是杀鸡给猴看。
说完,原本蠢蠢欲动的同学全都缩了回去,罗天迪也后退了两步,非常懂得审时度势地溜了。
“你把和罗天迪才建立的友情毁了。”姜诺慢悠悠地放下手里的书。
“谁稀罕和他的友情,毁了就毁了。”秋亦曜无所谓地说。
“你要吗?”
“啊?我说了,毁了就毁了。”
只见姜诺慢悠悠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黑笔,又重复了遍:“你要不要?”
秋亦曜冷笑一声:“切,这种封建迷信。”
姜诺收回笔:“好吧,本来我还特地给你留了一支的,不要就算了。”
虽然秋亦曜不信这些,但是姜诺居然提前给自己留了一支笔,这让他非常感动。这支笔已经不是考神的信物,而是姜诺的一颗想着他的心。
秋亦曜急忙一把从姜诺那里抢过笔:“我要!”
姜诺似乎很遗憾地“哦”了一句。
“你不怕用我的笔沾染上我的学渣的晦气?”
姜诺笑着看着他,半晌,道:“你怎么会是晦气。”
秋亦曜对他来说,是天上突然掉下的珍贵礼物,好好呵护都还来不及,怎么会是晦气呢?他跌跌撞撞地闯入他的生活,然后就一切都变了,原本清冷的周遭变成了热闹,原本无趣的世界变得充满期待。
秋亦曜抖了抖身体,弯腰假装从地上捡起个什么东西:“你看这是什么?是我掉下的鸡皮疙瘩。”
姜诺被秋亦曜这样的自问自答逗笑了,兀自对着书笑了好久。
两天的期中考一晃而过,在明媚的秋日阳光中结束了。这是秋亦曜第一次考试的时候没睡觉,也填满了试卷,不管会的还是不会的,题目都认真地看了,以自己的理解写了答案。
这也是他上高中以来第一次对自己的成绩有了忐忑——因为有所期待,他期待他的努力能看到结果。
或许这样能唤回他缺失的亲情?看见校门口有几个父母在给孩子送保温饭菜,秋亦曜突然这样没由来地想。
他从记事起便时常缺位的亲情,于他来说,是那个小小的秋亦曜心底最渴求的物事。小时候的他,经常躲在角落里,看大街上人来人往,看一位母亲牵着梳着羊角辫的女孩过马路,看一位父亲将儿子举过头顶看人群中央是什么演出。哪怕他能购买再多的奢侈品、限量款,都弥补不了那个缺憾。
虽然秋亦曜长大后不再像小时候一样会眼巴巴地羡慕别人的家庭,但这份缺位的情感却在他心里扎了一个洞。而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个洞已经随着父母找到了新家庭而更加难以修复。
他倒也不是要求什么,只希望他站在这个世界上,有人无条件、无理由地永远支持他,陪在他身后。他希望在他失意的时候,有人对他说“没什么的,你已经很棒了”。他希望在他迷茫的时候,有人能给出意见建议参考。他希望在他取得成就的时候,有人能分享他的快乐。
他希望可以不是孤身一人对抗着庞大复杂的世界。
考完试,加上又是周五下午,大家都等着放假呢,班级里的气氛十分轻松,老李头儿气得在讲台上又是拍巴掌,又是敲桌子的,说了好一些话,但都没有人听到。
老李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他最懂事的班长,姜诺站了起来,到黑板上用漂亮的书法写下了两个字,整个三班倏忽地安静了下来。
“什么?!秋游?!”
“老李头儿你怎么不早说!”有同学一激动,直愣愣地喊了私底下他们才这么叫的称呼。
老李头儿目光往那边一敛,那同学顿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自掌了几下嘴后改了称呼,急忙确认:“李老师,您刚才是说,秋游?”
老李头儿这才清了清喉咙,像是拿捏到了三班的命脉,不紧不慢地吐了一个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