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晚上有场演出,我今天没有别的事情,今天天气又很好。”他说。
“是我听错了吗?”她斜转面孔瞥他一眼:“你对老王说,下午约了人,没时间去听下午的戏…?”
“哈…!”他笑了:“你没听错,我是想约人,只不过,当时还没有约到。”
原来这话侯在这儿,等着用来调笑,她不禁莞尔,此时有股味道冲进鼻子里来,十分浓郁,香得仿佛不要钱,她不消多想,便记起这是李妈日日用来抹发髻的桂花油,这些年家境日衰,李妈的桂花油也降了档次,她现在用的,一块钱一大瓶,越是廉价越是香,半里外没有鼻子能够幸免。果然,迎面来了一位挽着发髻的蓝衣妇人,手里拿着篮子,路走得风风火火,这不是李妈吗?她吓一跳,直到那妇人目不斜视地走过去,才一颗心放下。
真要是李妈,见她和这个男人在街上说说笑笑的模样…
他可不是陈彦柏,陈彦柏多少得了娄家的许可。
“我真要回去了。”她才记起自己是任何时候不能放肆的,身旁有棵梧桐树,她特意站在树靠里的一面,树叶落光了,偌大的树干,能挡住一些过街的行人和车辆。
“今天谢谢你,帮我要回退学的信,还费了你一包香烟和两张戏票,这些我回头给你补上。”
“回头?”他笑:“什么时候?”
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有些惶然,这时想起母亲给她包里放了钱,便把小包提到胸前,打开搭袢道:“现在吧,我这里有二十块…”
钱哪里掏得出来,手连同那随身的丝绒小包都被他拿住了,他刚才还在笑呢,这会儿脸绷得有点紧,说:“我是为了你的钱吗?”
虽然都戴着手套,这毕竟在大街上,她惶恐地要抽开手,他却趁左右人少,又有树干挡着,肆无忌惮地不肯放开她。
“我知道你不是为了钱,可是我总得补偿你,不好让你白花钱的。”她脸又红上来,语气有点儿迫切。
补偿他不是这个补偿法,他心里是这样想,嘴上只是不说话,他一只手捏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把她的小包拿开来,他用单手把那搭袢搭上,这才强行拉开她的手臂,把那小包挂在上面。
“我没白花钱。”他说:“举手之劳而已,帮助你是我的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