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好看,太漂亮了!这才是李凤姐,要做娘娘的。得花不少钱吧?”
烟生笑声爽脆:“呵呵,自从我跟幼成搭伙,日进斗金,就这点小钱,算得了什么?”
“是是是!就这样下去,往后还不知道怎么发大财呢?”大庆说道。
这话传到幼成耳里,他当然知道大庆意有所指。外头说的越热闹,他心头越烦躁,他觉得自己就像长三堂子里的头牌姑娘,一人许无数相好,万一动了心思从良,老鸨、guī • tóu甚至弄堂口卖香烟的都要跳出来,说不不不,你千万不能这样想,我们活不活得好,全指着你继续接客呢。
“幼成呢?”烟生知道他在里屋,不敢贸然走进去,怯生生地:“我想让他也看看我的新头面。”
戏还得唱,不唱也不成,幼成收拾心情走出去,脸扳的跟李陵碑一样。
“三姐来了。”
“幼成。”烟生见了他眉开眼笑:“快,你来给我看看,我今天这样打扮好看不好看?”
说着,在他面前转个圈,小酒窝笑在嘴角边,天真烂漫的神态,跟十六岁的姑娘没什么两样。
“挺好。”幼成简短地说道。
大庆打量幼成的神色,估量着自己戳了他的肺管子了,他到底有些发怵,心想要不暂避一时,道:“两位老板慢慢聊,我去看看那边唱的怎么样了。”
“你别走。”幼成叫住他:“我一会儿有话要跟你说。”
“怎么了?”烟生觉出气氛不对头:“你们有事?”
“没事。”幼成道:“三姐有事吗?”
“我,我有什么事?”烟生看看大庆,又看幼成,他那张周正的漂亮面孔,僵硬地刀都插不进去。
“我…我…就是让你看看我的新头面,还…还有这支新凤钗…”
眼见得烟生进门的时候欢欣鼓舞,这时候尴尬地进退两难,幼成也觉得过意不去,要说烟生是个苦命人,她千帆过尽,对他始终有情意,有情意尽管克制着从不提起。
“挺好。”他说,意识到这两个字说过了且很简慢,又道:“挺配你,也配今天的角色。”
这算是给足面子了,烟生得了个圆场退下去:“就是为了今天才置办的。成,那我先去休息去了,还有半个小时,就轮到咱们出场了。”
烟生一走,这房间跟个死水潭似的。
大庆哪里还敢说话,站在门角落里,恨不能从门缝里挤出去。
幼成为了不弄皱戏服,不坐下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他人高,又穿了白底靴子,大庆眼瞅着,跟风雨中电线木头没安好桩子似的,摇过来晃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