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丝
朝晖堂东院,温馨小巧,布置都是花连城小时的闺阁模样,一草一木都有章法。
褚煦君本以为自己今夜无眠,但昨日行程过于丰富的她很快睡着。
一夜多梦,凌乱无序,力不从心。
醒来,她直摸着脑袋瓜,低声喊疼。
一旁难得让女公子同意她守夜的喜妹一骨碌爬起,摸了摸女公子的额头:“不烫啊,女公子你昨日是不是在外头喝酒了?”
褚煦君伸出手指头:“……就三滴。”这都倒的话,那她还想用这副身子练武强身的计划还能有希望吗?
“想来是累着了,要不奴去请白老先生过来看看?”自从白老先生救下了褚夏,喜妹一直当他是“神医”。
“别,小六伤着,别让阿母再担心了。我没事。”
花连城身边李嬷嬷的声音在外头响起:“女公子,外头有客求见。还有账房的管事们都递了牌子过来要请示。”
卫凌昨日和她有约。
这么早的吗?
昨夜回来得迟,褚煦君还没选好今日要穿的衣裳。
“请二叔先去招呼一下卫将军,我晚点过去。”
李嬷嬷为难:“女公子,来的不止卫将军一个。”
“还有谁?”褚煦君自己揉了揉太阳穴,起身让喜妹服侍自己洗漱。
侍衣女婢拿了几套平日她穿的浅色曲裾,褚煦君都不大满意。
“还有朱祁公子。”李嬷嬷是花连城身边的老人,早年在宫里伺候过贵人,论辈分还是阿竹的“师父”。
她年纪大了,常年住在自己外头的屋子里,还是花家的人来了,花连城才把养老状态下的李嬷嬷喊了过来,老道的她补了句:“女公子,两位客人是分开来的。”
朱祁怎么也过来了?大抵不是卫凌邀请,他来做什么?
“还是烦请李嬷嬷告知二叔。”有原男主在,褚煦君更不能马上出去见客了,“李嬷嬷,小六儿好些了吗?”
“白老先生刚来看过,换了一回药,说没发烧便是好兆头,眼下正睡着。”
“那就好,劳烦李嬷嬷了。”褚煦君坐在梳妆台前,道,“喜妹,请管事们进外屋。”
接二连三的人和事排队等着褚煦君,她一心二用,选着衣饰,一边跟一帘之隔的管事们有问有答。
先问二叔母程蓉手头有没有要紧的事,不要紧的话就先都停了,回头等她一一重新布置。梨园那边凡事以二叔为主。
昨日的帐,她尚未审阅。褚煦君想了想,交代若是往后她不在的话,先给主母花连城过目,才能结账。
“回女公子的话,昨天的账目屋里那位经手了。”
“这样,放下吧。”褚煦君淡淡道,不提她都快了家里还有位“扫地僧”。
其余管事多问及端午节的事项,褚煦君让他们都先按下,眼下家里以小六儿的伤势要紧,近来家里还是安静些,少些折腾。
其余细枝末节先对照往年花连城管家时照办,除了贞王府和花家的一应人情来往需由她亲自过目。
谈到这里,隔着纱帘和屏风不间断在和她们对话的女公子,装扮完毕,起身自屏风后轻移莲步。
一张绝美的脸蛋出现在了管事们的面前,饶是近来每日都能看见女公子的管事们,都不免呆了一呆。
好一个清丽脱俗的倾城佳人,一席若竹色绣缎三绕曲裾深衣,裹着两指宽的绀碧织锦,梳着简单的丽人髻,左右高低错开戴着一对碧环珠花,翠衣雪肤的小女娘,往那聘聘袅袅一站,整间屋子都明亮了起来。
褚煦君问了一句“还有其他事”,见管事们呆若木鸡,无人应答,便率先走出了东院。
转身还是不放心小六,见李嬷嬷守在门口等她:“女君交代,贵人不得怠慢,让妇陪女公子一同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