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舟养在镇北王府,除却行踪不定这一点,读书习字、学武练剑、吃穿用度,俨然是镇北王府不见光的公子。玉珠有时嫌他黏楚识夏太近,却也从未冒犯。
是以玉珠没见过沉舟shā • rén,也没见过他这样冷定的眼。
沉舟面无表情地转过头,缓步走到楼下,捏着梁先生的脖颈把他从柜台下提了出来。
梁先生拼命挣扎,在沉舟的手里却像是一只奋力逃脱的小鸡仔,颈椎发出一串爆裂的响声。沉舟拖着他走过地板上糊了一层又一层的血,把他扔进了雪地里。
楚识夏一身月白色的衣裙被血浸透了,手上、脸上、脖颈上都是血。饮涧雪的剑刃上像是不挂血,血痕一道一道地划下来,剑锋却仍是雪亮的,映出梁先生恐惧的双眼。
她好整以暇地坐在台阶上,雪地里都是刺客们的尸体。
“这次,知道我为什么不留刺客的活口吗?”楚识夏笑意盈盈。
梁先生哪里还能不明白,拼命地在雪地里磕起头来。
“有活口,我还怎么栽赃嫁祸啊?”楚识夏自问自答,拔出了插在尸体里的饮涧雪。
“你、你疯了?你要和摄政王为敌?我是摄政王的人!”梁先生大喊起来,“便是镇北王,也得罪不起……”
“嘘——”楚识夏不堪其扰似的,示意他安静下来,轻轻巧巧地说,“我最讨厌别人用这种口气说起我哥。下辈子注意点,犯人忌讳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几个脑袋。”
梁先生还要再辩驳,喉间一凉、一热。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捂喉间喷涌的鲜血,却只是徒劳地仰面倒在了雪中。
鲜血顺着饮涧雪的剑锋滴滴答答地打在雪地里,转眼间就恢复了原本光洁如新的模样。楚识夏手腕上的佛珠沾了一滴血,色泽浓郁妖艳。
“真脏。”楚识夏低头看了一眼带血的佛珠,不满地啧了一声。
沉舟不言不语地抓起一把干净的雪,轻轻地在她的手心、脸颊和脖颈上揉搓,化开了浓猩的血迹。他的神色虔诚认真,像是在用软布擦拭一件珍贵的瓷器,动作小心翼翼。
“咝,”楚识夏叹了一声,“有点凉。你怎么来了,不生我的气了么?”
沉舟犹豫了一下,凑近她的脖颈,小动物似的哈了一口气。
潮湿,温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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