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下们齐刷刷地抱拳,不一会儿都散了。
楚明修一个人坐在营帐里复原沙盘,他对北狄的每一处草场、水源了如指掌,也得益于他对北狄地图的熟记。即便是闭着眼睛,也能把沙盘复原。
忽地有人掀开门走进来,却并不出声。
楚明修发觉不对,一抬头,看见楚明彦掀开风帽,露出一张冰白色的脸来。
“大哥?!”楚明修急哄哄地过去把门关死,又拨亮了将熄的炭火,营帐里渐渐暖起来,楚明彦的脸色才好看了一些。
“你怎么过来了?有事叫人传个话就好。”楚明修觑见他脸色,心知不妙,“长乐出事了?”
楚明彦冷笑一声,在主位上坐下,重重地把一封密报拍在沙盘上。沙盘中的北狄人圣山哗啦啦地被震塌一半,惨不忍睹。
“她刚出阕北就杀了摄政王的人,在帝都又招猫逗狗,骂了摄政王的女儿,打了大理寺卿的儿子,揍了三皇子的伴读。”楚明彦细数妹妹彪悍的战绩,指节敲在密报上,“她还私下见了摄政王。”
楚明修听得眼皮子直跳,“她作死么?”
“这不像她,长安。”楚明彦摇头,“长乐虽然顽劣,但大事上从不胡闹。从她自请去帝都开始我就觉得不对,为什么她会觉得,你去帝都,比在帝都使者面前暴露我们说谎还严重?”
楚明修摇头,“我一年才回去见她几回,她不都是黏着你吗?”
这话不假,自打楚明修到拥雪关赴任,便不大有机会回云中。楚识夏对楚明彦又敬又怕,却更加依赖他。
楚明彦沉吟片刻,“走之前,长乐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楚明修仔仔细细地回想起来,过了很久才不着四六地说:“她说她梦见我在帝都死了。”
“简直荒谬!”楚明彦怒极反笑,咳嗽了半天。
——
帝都,太学。
楚识夏神情恹恹地趴在书案上,窗外新移栽过来的玉兰花枝繁叶茂,两只画眉鸟叽叽喳喳的。几个贵女在书卷下藏了小小的铜镜,借着窗外的春光端详自己的妆容。
楚识夏烦不胜烦,撕下书页的一角团成球,弹到玉兰树枝上。枝头一颤,画眉鸟惊恐地飞走了。
几个贵女纷纷对她侧目,又被她冷硬的表情吓得转了回去。
一道人影从窗前走过,拂落满身的玉兰花瓣,捡起那个纸团,抚平上面的褶皱,从窗口递给了楚识夏。
楚识夏顺着那只手看过去,看见一张眉目英挺的脸,有点熟悉,但想不起来了。
“在下燕决,楚小姐,我们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