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四皇子出身卑贱,不得圣宠,看来也不全然是这样。”青玄大师抚掌而笑,“那好,四皇子,脱下你的外袍慢慢走过来,要是你的外袍下任何武器,我立刻送你和你弟弟永登极乐。”
“子澈!”皇帝猛地往前探身,伸手却只抓到一片滑落的衣角。
“楚小姐,父皇的安危就托付给你了。”白子澈低声道。
楚识夏神色冷凝,微微点头。
白子澈解下腰带、宽下外袍,玉带、锦袍掉落一地。他举着双手,以示手中无物,一步一步地走进被刺客团团围住的青玄大师。
白子澈和刺客咫尺之遥,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大小姐,接剑!”
程垣一声暴喝,打破了死寂的气氛。
饮涧雪如一道黑夜流星,越过明王像头顶,落到楚识夏手中。
白子澈当机立断,拔下发簪狠狠地插进刺客的脖颈中,抢过六皇子就要跑。但他身后的刺客更快,拔刀就对着他背后劈下来。白子澈紧紧抱着六皇子扑倒在地,视死如归地闭上了眼睛。
饮涧雪锵然出鞘,楚识夏果断掷剑,洞穿了刺客的胸膛。半截带血的雪白剑身透过刺客的身体,剑尾犹自震颤。刺客动作僵硬,半晌才到底不起。
“杀!”程垣惊醒了没见过血的禁军和羽林军们,纵马直上。
“羽林卫,护卫陛下左右!”
楚识夏脚尖勾过一张小桌,挑起掷向意图再对白子澈下刀的刺客,刺客携带的多为短刃,难以劈开桌案,只好狼狈的闪避。程垣纵马挥刀,马腹却被刺客划破,不得不滚落在地,单刀斩向刺客脚腕。
刺客身子腾空躲过,程垣便趁机踩在白子澈腰间,将其踢向楚识夏。
“楚小姐,你的剑。”白子澈滚得满身尘土,狼狈将饮涧雪递给她。
这人手无缚鸡之力,疲于奔命之际竟然还敢将饮涧雪从刺客身上拔下来!
然而羽林卫和禁军都是花花架子,除程垣之外,竟渐渐落败在刺客手下。
楚识夏接过剑,振去剑上如珠的鲜血,进退两难——若刺客还有后手,她此时上前便是将皇帝的性命拱手他人。
就在这时,枭鸟般的黑影出现在月下。
黑衣黑斗笠的少年踩在明王像的残躯上,对着青玄大师的头顶直线坠落。刺客们惊觉不妙,但已经晚了,剑锋如快刀裁纸一般切开了青玄大师的头颅,直暴露出红红白白的脑浆与鲜血来。
来人遮住了样貌,连眼睛也一同遮住,但楚识夏一眼就看出来了——沉舟!
青玄大师一死,刺客们立刻乱了手脚,对着沉舟一拥而上。沉舟鬼魅般穿行在刺客们的剑锋下,一片衣角都没被碰到。他剑上的血滴滴答答,却再未挥起过一次。
沉舟旋身躲过两把同时刺过来的刀,剑锋在一人脖颈上擦过,如线的鲜血绽开;另一只手捏向他的脖子,接着旋身的力道直接拧断了他的喉骨。
程垣挥刀几乎劈开一名刺客的半个身体,气喘吁吁地看向沉舟。
他也认出来了,这诡异的身法与毫不拖泥带水的shā • rén风格。
然而不等程垣喊出声,沉舟忽然掠过他,直接扑向了皇帝。楚识夏一惊,但立刻发现,他的目标不是皇帝,而是皇帝身前的东宫太子——白焕!
白焕的眼瞳中清清楚楚地映出了跳荡着雪色的剑锋,一时间连呼吸都忘记了。
饮涧雪挑开那杀意磅礴的一剑,沉舟一剑落空,又再度挥向白焕咽喉。楚识夏拧转手腕,饮涧雪迎着剑锋直划向沉舟手腕,逼得他不得不退后。
但沉舟像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白焕死,手中的剑舞成一条银龙,无所不用其极地要挣开饮涧雪,把白焕一剑穿心。
两人缠斗至庭中,无人敢靠近。
楚识夏咬牙切齿,低声道:“刺杀东宫,是诛九族的大罪。”
沉舟不为所动。
“再不走,我就喊你名字了。大不了一起下地狱。”楚识夏磨着牙,恶狠狠地轻声道。
沉舟忽然撤了剑,楚识夏以为他就此罢手,他却猛地错手震向楚识夏手腕。饮涧雪斜飞出去,楚识夏手腕发麻,沉舟挥剑直逼白焕心口。
鲜血飞溅。
沉舟浑身一僵。
他已经看不见了,但鲜血混着楚识夏身上丝丝缕缕的暖香,沁入他的鼻尖。
“墨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