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园临窗处,徙倚趁微凉。花木畅生意,山川媚素光。堂深爱暑远,人静觉天长。壁挂三百卷,因风散古香。”
不少人纷纷称赞,却也有人说诗不应题,难免引来一阵争执,好在有人相劝才平息下去。
炉上轻烟缭绕,阁内凉意袭人。
时间已过了三刻,又有人提笔写录,念与众听,有获得赞许的,也有被众人嘲笑的,作诗者面红耳赤,不再多言。
“闻人小姐可有新作?”忽有人向帘后问道。
闻人锦屏道:“倒是新题一篇,恐贻笑大方。”
众人纷纷笑道:“谁不知闻人小姐才气过人,所作诗篇必是精品!”
女侍将闻人锦屏桌案上的纸卷捧起,到中间位置展于众人观看。
有人念道:
“别院深深夏簟清,石榴开遍透帘明。
树阴满地日当午,梦觉流莺时一声。”
“好啊!”
有人尚未看完,便听见一声兴奋地大喝,不少人被吓了一跳。
而喝彩之人正是余焕章。
“此诗妙极!此诗妙极!”
“字也妙极!”
余焕章在那儿嘴里不停地夸赞着,帘后人淡笑一声:“余公子过誉了。”
闻此言余焕章立即正色道:“肺腑之言,绝非虚赞!”
其余人也纷纷叫好,并且开始议论起了诗中意味。
连坐在那儿的申屠隽石也出言夸赞:“诗好,人也好,怪不得雒阳城内尽传锦屏你才貌双绝,实在当得此誉。”
真是臭不要脸!
听着申屠隽石的话,不少人心里暗骂,但面上仍是笑盈盈的附和。
余焕章本也想骂,但在闻人锦屏面前并不愿口吐秽言。
他眼珠子转了转,冷笑道:“不知申屠公子,可有题作?”
这话顿时让众人的目光转移过来,纷纷望向了申屠隽石。
申屠隽石轻一挑眉,一手端茶起身:“倒有一篇。”
余焕章满脸不屑,他才不信这家伙能写诗。
房间内静了下来,就连屏风后的亲眼也停了,申屠隽石慢悠悠地来到窗边,目光下望。
只听申屠隽石吟道:“西园楼上瞅,庭树绿油油。”
听闻此诗,余焕章忍不住直接嗤笑出声。
庸才!蠢材!
其余人也是面露古怪之色。
“这树长得好,枝繁叶也稠。”
又有人实在忍不住地笑出声来,这种简陋至极大白话文也叫诗吗?
帘后之人倒是不言不语,申屠隽石临窗而立,嘴角忽向上挑起。
“西园旅人多,吾心犯忧愁。”
“谁人碰此树,我砍谁人手!”
霎地,满堂皆寂!
这诗何意?这树指谁?
无人敢再笑出声来,纷纷将目光看向临窗站立那人。
申屠隽石转身笑问:“诸位,我这诗,可有需要斧正的地方?”
无人出一言以复,被申屠隽石两眼盯上者,只是讪笑着撇开视线。
他将杯中茶水饮净,啧出声道:“此茶甚妙,甘后有苦,我这人不喜甜物,唯爱苦茶。”
“我在军中驯马亦是如此,温顺者必为驽马,性情刚烈者为我所喜,烈马心气高,别人骑不得,偏由我骑得!”
说着他忽然放声大笑起来,在这笑声之下,是一张张青白交加、徒自忍耐的脸。
申屠隽石又将目光看向余焕章,笑吟吟道:“余公子以为如何?”
余焕章早就气得两眼通红,经他这般挑衅直接指着他鼻子怒骂道:“粗鄙!下贱!你那叫也叫诗?!呸!你这等人有何脸面在此跳梁,还不快滚出西园,乡野村夫!北地蛮子!跟你爹一个德行!我等羞于你为伍!恶心至极!”
余焕章说出了在座许多人不敢说的话,他已经骂的十分收敛了,若非闻人锦屏在此,更加污秽难听话还能从他嘴里蹦出来。
申屠隽石的脸色骤冷,两眼射出的寒光似要shā • rén一般。
“余焕章,你找死吗?!”
就在这时,帘后那人开口:“诗会风雅之地,在座亦都是饱学之士,还请两位公子谨言。”
她声音依旧恬淡如水,听不出喜怒。
申屠隽石向着帘后斜瞥一眼,冷哼一声转身回了自己座位。
余焕章气息难顺,他双拳紧握,指甲险些陷入肉里。
有人上前劝他:“焕章兄……”
帘后那人又出言道:“可还有人有新作?”
她并未提及刚才申屠隽石诗作,仿佛此事就此过去了一般。
但经此一闹,谁还敢在这时候再出风头,纷纷回了自己座位。
帘后之人静默了会儿,又道:“既如此……”
“等一下!”一个声音突然打断了她。
说话者是坐在申屠隽石身侧一男子,众人认得他,是和申屠隽石关系极好的人。
“尚不闻余公子佳作,刚才见余公子穿行于各家之间,皆有锐评,想来胸怀笔墨,已成佳篇了,何不吟出,让我等一开眼界?”
余焕章的脸瞬间黑了下去。
圈里人都清楚,这余焕章酷爱诗文,但只是爱读诗、听诗,昔曾做过一篇,但行文简陋不通,为众人所笑。
后来便不见余焕章做过任何诗。
但心里看不起他的到没多少,因为他总是真心实意为人捧场。
如今申屠隽石出言刁难,却并未有人敢仗义执言,心里纷纷暗叹。
谁让他爹是申屠赢呢?
民间有谣传,朝堂奸臣当道,说得便是那权倾朝野的申屠赢!
余焕章心中气血翻涌,看着申屠隽石冷笑不屑的脸,又看向帘后那人,一时间只觉头晕目眩。
就在这时,一只手突然在他身后稳稳扶住了他的肩膀。
他恍惚间回头看去,见是安厌,正笑吟吟地看着他。
“焕章兄,你刚才所作诗文在此,既他人如此盛邀,不妨念与众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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