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从建初寺出来以后,先去了应天府衙门附近三山街任苒的住处,却被告知不在家,而且,好几天没有回来住了。
她会去了哪里呢?
夜已深,他专门挑了深夜回来。不知为何,并不想让别人看见他,更不想让张贲林鳞游见到他——毕竟,当初是自己瞒着他俩单独行动的。
其实在永乐朝,锦衣卫办事还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条条框框,他们只听命于皇帝,只要有手谕口谕,就可以放开手脚去做。
像捉拿逆党这种事情,也并不需要上谕。
但是杨放身为一个小旗,没有知照上官就单独行动,已经乱了规矩,若是出了什么大事,他担不起这个责,上官想袒护也拉不下这个脸——你不事先知照我,还想让我事后关照你?
现在真出事了,带出去的校尉军士全军覆没,还惊动了圣上,这下,就算他的上官是结义兄弟,只怕也不敢出头袒护,说不定自己还要戴罪受罚。
也不知他们有没有找过自己?
寓所内传来猫的叫声,打断了杨放的沉思,他终于抬手,推了推大门。
大门从里闩着,纹丝不动,杨放又不好呼叫大哥二哥,不说他们睡着了,自己压根就没脸见他们。再说了,那两小子一睡着就跟猪一样,天塌下来都喊不醒。
他退后两步,望着围墙一个助跑,肩膀一耸就跃上了墙头,手掌在上面轻轻一点,一个鹞子翻身,人已轻飘飘落在了院墙内。
大哥二哥的房间一片漆黑,杨放希望他们是去教坊司或是睡着了,而不是去寻找自己,或者在卫所受罪。不然,他会更愧疚的。
然而,自己的房间却还亮着灯!
橘黄的灯光从窗纸上朦胧透出,窗纸上只有蜡烛火苗偶尔晃动两下的影子——看来,床头的灯台也点着,不然不会有烛影晃动。
作为一个合格的锦衣卫,这点观察能力还是有的。
然而,并不见有人的影子。
莫非,有人在等着自己?而且,还是在自己的床上……
杨放有些忐忑:可千万别是镇抚司的人!不应该啊!自己可是跟上头打点过了!
下意识地拍了拍腰间绣春刀,杨放挪动脚步,走向自己的房门,每一步都走得很轻……
任苒的那只猫,短短几天居然已经不认识他了,站在屋顶上弓着背,朝他很不友好地叫着。
杨放嫌弃地瞟了狸猫一眼,心里暗骂再叫老子一弩将你射将下来!
但他哪舍得真将它射下来?这可是任姑娘送给自己的呀!一如大哥所说,它可是我和任姑娘的定情信物。
正在此时,从他房间传来一声呼唤:“阿狸,你在乱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