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在傍晚的时候停了,天上厚重的云层也被北风带走了。
忽明忽暗的星辰再次出现在在夜色中,陈立安的房间中,钨丝灯散发着光和热,将整个屋子照得亮堂堂的。
竖起的画架前,陈立安和柏清各自拿着画笔在大幅的黑白照片上涂抹着颜色。
两人共同在一幅画上画画,落笔不同笔触不同,但是却有一种浑然天成的默契,炫丽的色彩组合在一起意外的契合。
两个人没有言语的沟通和交流,画笔交错的时候就像是心有灵犀一样,为彼此的填补上缺少的那一块。
随着照片上的色彩越来越多,两人的花湖的频率开始放慢,手中的画笔也换成了最小号的,细细的勾勒着每一处细节。
黑白照片中的拍摄角度极度压抑的高门大宅,象征着礼法和阶级象征着束缚和压迫,色彩绚丽的人影像一只被网困住飞鸟,奋力地挣扎哪怕折断翅膀也在所不惜。
照片上画的人面目被模糊了,没有特指任何人,却可以是任何人
一个多小时后,两人同时放下画笔,从创作的激情中脱离出来,怔怔地看着面前刚刚完成的画。
过了好一会,陈立安才喃喃道:“我们成功了”
柏清像是耗光了所有的力气,靠在陈立安的肩膀上,眼角滑落出一滴泪水,她在这幅画中看到了自己,看到了那个为了坚持画画却不被理解的自己,看到了那个蜗居在破旧单间奋力挣扎的自己。
“陈立安谢谢你.”
陈立安靠在椅背上,手垂在地面,手上的画笔在灰扑扑的地面上点缀出一抹艳红。
大脑像是被掏空一样的陈立安,听着柏清的感谢毫无反应,他心里也有一句谢谢只是现在没有力气说出来。
两人依偎在一起,坐在画前久久无语
次日阳光正好,升起的太阳像是满月酒上的红鸡蛋,圆润鲜艳带着浓浓的喜气。
陈立安坐在镜子前,身上围着一块掏了洞的床单,柏清站在他身后拿着剪刀,一点一点的给他剪头发。
陈立安微微侧了一下头,看着镜子里的参差不齐的头发,忍不住说道:“我就不能出去剪头发吗?”
泛着冷光的剪刀开合之间发出金属的摩擦声,让陈立安微微抬起的身体又坐了回去。
柏清歪着头按住陈立安的肩膀说:“不行,我一直想试试给别人剪头发,除了你没人会让我剪了。”
“那你能不能好好剪,我今天还要带朋友去看画展呢。”陈立安看着镜子里的柏清小声地提着意见。
“我尽量。”柏清一只手夹着烟,一只手拿着剪刀,像shā • rén狂魔多过像理发师。
柏清轻轻吸了一口烟,手里的剪刀咔嚓剪掉陈立安耳边的一点碎发,模样认真地像是在给火箭打螺丝。
“伱今天约的朋友是谁?”柏清弹了一下烟头,一截灰白的烟灰落在地上摔成碎末。
陈立安低着头看着脚边的烟灰被飘落的碎发盖住,轻声答道:“张国容。”
柏清闻言,细细的眉毛挑了一下,似乎很意外陈立安和张国容的友谊意外的深厚。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好像从来没有主动了解过陈立安的生活,也没有了解过他的交际圈。
“他专门从香江过来看画展?”柏清瞅了一眼快要烧完的烟头丢在地上,继续问道:“他喜欢艺术?”
烟头掉在地上灼烧碎发散发出一股糊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