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夫特拉起如梦方醒的威廉,后者刚才又陷入了那种恍惚混沌状态,对着水泡般从黑暗中接连冒出的面孔发起了呆,不自觉地伸手想去接触它们。
要不是被唤醒,看样子他得上去亲一口。
接下来无需多言,威廉甩开双腿跟上克拉夫特,两人在灰白的洞穴中狂奔。
“你能把我们送回去吗?”威廉亡魂大冒,如果说刚才在地狱的话,那现在在哪里就有些超出他知识范围了,“那打洞东西应该离开了吧?”
“不行,我需要时间!”举着火把的人蹬墙转过一个大弯,在在急促呼吸间抽空回答道,“小心脚下!”
威廉反射性起跳,跨过一条肠管皱襞样的横生石槛,它藏在错综复杂的阴影里,等着给误入者此生最后一个教训,永远记住要注意脚下。
乍一落地,就有一颗石子撞在脚尖上,隔着靴子,感觉好像折了脚趾,“嗷!”
“不能现在试试吗?”
“难道伱能跑着看海图吗?”克拉夫特反问道,在逃亡中浪费宝贵的喘气间歇,简直是拿生命开玩笑。
“如果你把我带出去,也不是不能商量!”船长一手抓住裤腰,刚才仓促一跃抖松了腰带,裤子从肚腩不住地往下溜,冷风吹得脐周发凉。
克拉夫特没再理他,针刺样头痛还在颅板后穿插,有往额部和鼻后发展的趋势,洞穴空间加剧了狭窄逼仄的幽闭感,全力奔跑却像在无尽的拼接滚筒通道里爬行。
麻木的奔逃在前方出现岔路时变得更令人头疼了——交错的叉形路口,另一条通路斜插而过,如同倾转了一个角度后回到了原来的矿洞。
不过克拉夫特清楚地记得不是这样,他们行进的方向是背离矿洞的,这是不同的路口。
而在正面,他看到了从黑暗中浮出的白色杂质,扁平的鼻部露出,比灰白岩石更惨淡的柔性白色延展,数张未见过的本地人特征面容向他们隐晦微笑。
“左边!”克拉夫特果断带路左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