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易安以为陆采盈一直在看自己,所以那姿势半天没换,身子都僵硬了
旁边的小禾看着都觉得累,她更加确定小王爷是在吸引姑娘的注意了。
她看到小王爷额头的汗不停流下来,出于同情,她递了帕子给谢易安。
谢易安转头擦汗,又重新站好,动作一气呵成。
终于到了岸边,小禾激动地道:“姑娘,我终于又见着你了,我好以为你出事,伤心了好久。”
小禾眼含热泪,陆采盈道:“我没事,你看我不是好好地在这里吗?”
小禾想要上岸,陆采盈看向谢易安,谢易安道:“我把小禾送过来了,同时我还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他让小禾上去,陆采盈见他没有拿小禾威胁他们,不由地心里一喜。
她伸手拉住小禾的手,二人相视而笑,手紧紧地握住。
谢易安正准备上去,杭天志却道:“你不能上来,要么你就在这里说话,要么你就马上回去。你该不会还想着我会请你上岸来喝茶吧。”
谢易安也不恼,知道眼前的杭天志恐怕对整个谢氏一族都没有好脸色。
他道:“我是真的有话要跟陆采盈说,你已经占据了遂宁,我想你的士兵应该也有伤亡吧,即使你再想占了其他地方,也不用急在这一时。”
杭天志皱眉,他这样说,就代表他已经摸透凤台阁如今的情况。
他思索一番道:“那便快些吧。”
谢易安从善如流;“好。”
可是杭天志没有离开,谢易安看了他两眼,杭天志手握佩剑,浓眉倒竖,那意思很明显,虽然让他们二人说话,但谢易安想要单独相处,做梦。
谢易安也没有办法,只好顶着杭天志不善的目光道:“采盈。”
“是丹灵。”杭天志道。
谢易安知道,这的确是陆采盈的真名,他又道:“丹灵。”
“叫这么亲切作甚,不要直呼我妹妹的名字。”杭天志不满。
谢易安没理他,只看着陆采盈道:“我这次回去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关于你的真实姓名,你们兄妹为何会在两年前失散,我都已经一清二楚。你受苦了。”
陆采盈想不到他的消息这么快,她问道:“你如何知晓?”
谢易安道:“你还记得一年前中秋节掳走你的黑衣人吗?当时我已经找到其中一个,杀了他了之后,准备引出第二人,不过这人蛰伏了一年才再次行动,在云岭寺对你下手。他就是烈同寒。”
“烈同寒?”陆采盈十分惊讶,她同烈同寒只见了几次面,他为什么要杀自己?
谢易安看出她的疑惑道:“你们两个在京都是没见过几面,但是他可是一直记得你。你想一想,烈同寒的背后是皇帝,而皇帝是认识你的祖父韶元明的。”
“烈同寒亲口说的,因为前太子妃的话,说她送信出去揭露皇帝弑兄杀父的恶行,皇帝调查之后以为这信是送给韶大学士的,这才会派烈同寒去,对你妹赶尽杀绝。你逃出来,被我逮到了京都,他怕自己办事不利被皇帝责罚,才几次想要杀了你。”
“胡说八道,”杭天志在一旁怒道,“那什么太子妃的确是送了信给我祖父,但信上只是说了她的猜测,希望我祖父可以回去,根本不是什么皇帝的恶行。仅仅是这几句话而已,皇帝就这样痛下杀手吗?”
杭天志质问谢易安,谢易安也没想到信上居然是这样的内容,皇帝误会他们了。
不顾以他对皇帝这个了解来看,皇帝即便知道误会,他也不会留下这么一个隐患,还是会选择斩草除根的。
谢易安叹气,然后点了点头。
杭天志气愤地伸出佩剑架在了谢易安的脖子上,陆采盈吓了一跳,手都慌张地想上前拿下刀来。
杭天志道:“你们谢氏一族都是这么残虐不仁,自私自利。”
谢易安岿然不动道:“不,我不是。”
“呵,”杭天志嘲讽道,“有什么不同。”
谢易安的眼神定格在陆采盈的身上道:“皇帝如此作为,我亦不耻。不过你们也不用发愁,皇帝这次身体欠安,驾崩指日可待。大皇子用猛虎祝寿,结果被反噬,猛虎咬掉了他的耳朵。谢鸿玉再皇帝的寿诞上被皇帝捉奸,他与自己的庶母,皇帝的禧嫔青天白日勾搭在一处,做出伤风败俗之事。皇帝被气得吐血,已经罚他去守皇陵。之前温皓月是二皇妃,这次事后,她与范雁菡殿前失仪,被休,现在已经回了温家。”
陆采盈听着听着,神情严肃起来,谢易安继续说:“温家给几位皇子送礼,结党营私,被范雁菡说出来,温尚书等人被遣皇帝知道震怒,抄家,撤去官职,温家一夜之间从云端跌落。范雁菡也被温家赶了出去,听闻有人看见过几次她在街上乞讨。”
谢易安说完了,陆采盈与杭天志都很惊讶,陆采盈没想到这一个月之内京都发生这么多事。
她疑惑地看向谢易安:该不会是他做的吧?
杭天志直接问道:“这些你做的?”
谢易安点头:“他们全部都欺负过陆采盈,以前我不知,这次回去才知道那次父亲的寿辰上,范雁菡与温皓月联起手来想要诬蔑你偷镯子,目的就是让你背上骂名,离开京都。我想要你道歉,采盈,当时我虽然相信你,可是并没有第一时间站出来为你辩解,这是我的不对,现在他们都已经遭到了惩罚,你会不会开心一些?”
开心,她当然开心,她早就看范雁菡不顺眼,也不喜欢温皓月,那个谢鸿玉更是活该,这波听着就解气。
只是,这剧情怎么跟脱缰的野马一样,已经完全乱套了。
谢鸿玉不仅没有登上皇位,还被赶去了皇陵。
温皓月连皇妃都不是,居然被休了。
这样她还怎么当皇后,进而当太后?
谢易安的这个摄政王,又该如何跟温皓月产生关联?
陆采盈十分发愁,她又想到刚刚谢易安说到温皓月语气没什么温度,就像是温皓月即使现在死了也跟他没有关系一样。
难不成他真的厌倦温皓月了?
可如果男女主不能在一块,她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呢?
愁死她了。
谢易安很是疑惑,他不是在为陆采盈出气吗?为什么陆采盈依旧无动于衷?
“你不高兴吗?”谢易安再次问道。
陆采盈只好说:“我现在在这里,这些事都跟我没什么关系了。”
“那我呢?采盈,我已经知道自己以前做的不对了,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回到我身边吗?”谢易安注视着温皓月。
杭天志道:“上一次不是说过了吗?我妹妹是不可能再回京都王府的,她不会再做什么替身。”
“不是替身,”谢易安终于解释道,“从来不是,我根本没有把陆采盈当成替身过。我承认一开始在洪启洲看到她,她的眉眼实在很像温皓月。可是我更多的是被她的善良吸引,当时她拿了包子,明明自己没吃一口,却全部给了小禾,好告诉小禾说自己吃过了。我当时觉得她不错,所以才会在她们被人欺负的时候出手相助。”
“狡辩,你给她起名采盈,还不能说明你的心思吗?”
“采盈这个词并不是你们说的萤火之光,我第一眼可看到她,就像看到一副朴素的画卷。摘花不插发,采柏动盈掬。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她衣着素净,却自有一股清雅,所以我才会为她取名采盈。”
如果是以前,谢易安不会当众说这些,可他越发觉得与陆采盈是见一面少一面,不如不要再藏着掖着,把这些都说了。
陆采盈这是第一次知道,原来采盈是这么个意思,可以前那么多次他为什么都不解释呢?
杭天志道:“你现在是拿这些来哄骗我的妹妹吗?”
“当然不是,我所说的句句属实,”他凝视着陆采盈,眸子也仿佛染上了阳光的温度,让陆采盈脸色微微发烫,“你在王府里受了那么多的委屈,每每想起都是后悔,为什么当初没有对你再好一点。现在我真的很想挽回,采盈,不,丹灵,如果可以,你想忘掉这个名字,你是全新的,我也是,我们重新认识,开始好吗?”
他这样深情的告白,而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杭天志鸡皮疙瘩起来了。
其他丫鬟则感动得眼泪快下来。
陆采盈内心并不是毫无触动,以前的谢易安有多骄傲,她太清楚了。
现在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服软,只是为了跟自己在一起。
陆采盈叹口气,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给他这个机会,他们是没有结果的。
她答应,是对两人的不负责任。
“既然你道歉了,那么你答应我一个要求,我便原谅你。”
谢易安眼睛明显亮了,宛如夜空寒星。
陆采盈突然说不出口,她深吸一口道:“其实,我觉得你可能需要回去冷静一下。你并没有很喜欢我,你只是自尊心在作祟。因为之前我喜欢你,你没有把我放心上。现在我离开,而且有人依靠,你受不了,所以才会想要我回去。你可能只是习惯了之前我的存在,一下子走了,你感觉孤单寂寞,这些都不是真正的喜欢。”
她直接把自己爱意说成是习惯,是自尊心搞的鬼,谢易安猝不及防,眼中的星芒被墨色掩盖。
他今天的打扮好像变成了一个笑话,他默默地看着陆采盈,一眼不发。
陆采盈被他看得不自在,不敢正视他的眼睛。
只听谢易安道:“我自己的心,我知道。”
“你不知道,”陆采盈不想他在自己的身上浪费时间,“相信我,我们不合适。你喜欢的是温皓月那样的女子,既然她现在已经与二皇子和离,你的机会不正好来了吗?你冷静下来就会发现自己喜欢的人还是她。她是名门淑女,与你是青梅竹马,以后你们成亲,男主外女主内,肯定会羡煞旁人。”
谢易安打断她:“你说的条件到底是什么?”
陆采盈话未尽被反问,她道:“就是,你与温皓月在一起就好,不要再来打扰我。”
她话音一落,就见谢易安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他抓住自己的胸口,仿佛那里疼得厉害。
“我对你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陆采盈,你感觉不到吗?”
他面沉如水,双眼是墨一般的黑,他斩钉截铁道:“娶温皓月,不可能。你让我相信你,那你相信我吗?从始至终,我心动的女子只有你一个,不管你是信还是不信。你不愿意原谅我,没有关系,我可以一直欠着你,这一辈子都欠着你,这样我们也算是纠缠在一起。”
他上去一步,杭天志的剑在他的颈上划出一道细细的血线来。
杭天志忙放下剑,这谢易安居然自己往剑上撞,当真不怕死吗?
陆采盈看着谢易安脖子上的伤口不断地滴下血珠,伸出帕子给他。
可他偏不去擦,只是执拗地看着她道:“陆采盈,你不信我,那我可以发誓。”
他当真伸出手,对着天道:“我,谢易安从今以后不会再对任何女子动心,如果陆采盈愿意做的妻子,那她会是我唯一的正妻。如果不愿,我一辈子孤独终老。如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入轮回,堕阿鼻地狱。”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