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采盈连忙喊道:“快来人,太医,太医。”
谢子谦早已喊了太医过来,曹白生因为一直跟着谢易安,此时更是第一个冲了过去。
他给谢易安把脉,谢易安对他道:“你给采盈看看,那清心丹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的声音都有气无力,陆采盈何时见过如此虚弱的谢易安,心更痛了。
曹白生赶紧给陆采盈看了,然后对谢易安道:“小王爷,药是真的,陆姑娘基本无碍。”
肉眼可见,谢易安精神为之一松,人更加无力。
陆采盈被他带的倒在了地上,见他到此时此刻却在为自己着想,陆采盈大恸。
她强迫自己冷静,然后对曹白生道:“曹大夫,救他,救他。”
曹白生赶紧用了金疮药,有拿出随身携带的银针扎入他的三大穴位之中。
陆采盈看着谢易安的血流了一地,自己的身上也全是他的血,她的眼里仿佛映着血雨。
她哽咽道:“你干什么要这样啊,值得吗?”
谢易安神色越发萎靡,却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抬眼道:“值得,你没事就好。”
田无柳看着谢易安,眉头一皱道:“是我来迟了吗?”
秦王道:“不迟,皇帝被皇后杀了,大皇子与二皇子也死于非命,现在皇城混乱,你来正好可以帮忙稳定人心。而且宁儿答应过你的我一定会办到,之后会为你正名,洗刷冤屈。”
谢易安撑不住了,秦王妃哭得双眼通红,秦王勉强忍着悲痛处理接下来的事。
趁着文武百官都在这里,秦王将此次的事情简单做了说明,并且说出当年誉王逼宫谋反的真相。
本来已经有了烈同寒与齐公公的证词,皇后突然醒了过来,她疯了,指着死去的谢鸿玉打骂,骂他不顾夫妻情分,骂他要不是当年两人合谋,她娘家又出力为他策划谋害先帝,暗杀秦王一家,嫁祸给先太子,他现在怎么可能是皇帝。
她一直在骂皇帝,又将之前的事全部都抖落出来这下众人更是想知道,当年皇帝叛乱的细节,也知道原来先帝当时真的是要废除太子,然后秦王为储君,为的就是之后皇位能传到谢易安的手中。
这话从皇后口中说出,没人不信了。
秦王顺利成章接管了皇城,暂时不立太子,只等先处理完这次内乱再说。
众人后来才知道,原来田无柳是朝中的将军,秦王妃父亲的下属,因为不满皇帝谋反,酒醉说了几句,被皇帝盯上,诬蔑他们谋反,抄家灭族,近亲流放。
田无柳被秦王妃的父亲救下,他逃出去之后去了清宁做匪,后来谢易安去剿匪,在清宁相见,被谢易安说服,答应出山,所以才有了这一次他带兄弟赶来京都之事。
秦王自是感谢他,也应承之后为他正名,然后让他重新做回将军。
那些之前碑皇后笼络的人此时也都乖乖地向秦王低头,虽说现在还有两个皇子,谢子谦和四皇子,可是大家都看得出来,他们还不够分量与秦王想抗衡。
秦王现在不仅有谢易安之前已经掌握的兵权,而且杭天志也已经被收服,而且杭天志也不是什么反贼,大家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他竟然是多年前韶元明大学士的孙子,而那个陆采盈也是他的孙女,他们来自真正的书香门第,众人看向他们的眼神由之前的戒备、轻视到现在一下子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要知道当年大学士不说桃李满天下,但是京都中都以得到韶元明的指导为荣,现在见到他的后人,都忍不住想要帮扶。
除了杭天志之外,田无柳带来的人也不可小觑,兵马司也已经尽归秦王手下,现在秦王执政没人敢说不字。
不过秦王仁义,他并没有动谢子谦和四皇子,反倒对他们还像以前一样当作皇子看待。
谢子谦本就无意皇位,这下听到皇帝登基的真相和做过的许多阴险之事,他只觉很是羞愧,甚至无法面对皇叔和兄长。
也是现在,他与当年的兄长似乎换了个位子,他才能体会到兄长这么些年来是多么的不容易。
如果兄长真的以后会登基为帝,他想自己也不会有任何的意见。
他现在也不求别的,只要兄长能够醒来。
谢易安已经昏迷三日了,这三日他曾去看过几次,兄长气息微弱,几次都差点没了心跳,是几位太医联合施救,他才能保持着微弱的呼吸。
他现在命悬一线,一只脚已经踏入了鬼门关。
皇宫上下笼罩在悲伤的气氛之中,大家都有些担心谢易安伤得那么严重,恐怕是凶多吉少。
这三天,陆采盈一直守在谢易安的床边,哪里也没去过。
她的毒已经解了,可是谢易安一直陷入昏迷中,她不禁一次又一次地呼唤系统,想要问清楚,现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男主跟女主彻底是不可能了,难道这就是她逆转剧情的后果吗?
可她绝非有意,她一直在按照原著走剧情。
如果起因真的是她,她愿意重来一次,一定会更加扮演好角色,不让谢易安喜欢上自己,这样他就会跟温皓月在一起,成为意气风发的摄政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就连呼吸也是微弱的。
可是一想到要放弃谢易安,她的心就像被挖走了一块一样,空荡荡的。
陆采盈眼泪都快流干了,她现在才发现原来自己早已经喜欢上了谢易安。
她再也无法欺骗自己,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也许就在之前的相处中对他动了心,后来他一次又一次的为自己付出,不顾自身的安危,就算被自己拒绝,也执拗地要对自己好,那落日的余晖中他落寞的身影,随风飞舞的红色发带,那日凤台阁中,他强硬地照顾自己,得了疫病之后却又悄无声息地离去,再到这一次,为了那粒救命的药丸,他眼也不眨地捅伤自己,她终于破防了。
之前她刻意回避的事,此刻避无可避,如果现在谢易安醒来,她愿意告诉他自己的心意,只要他能醒。
清晨,守了一夜的陆采盈,撑不住多睡了会儿,却做了一个谢易安吐血而亡的噩梦。
她从噩梦中醒来,心跳迟迟不能平静下来。
原来做噩梦是这样难受,那谢易安之前,几年、十几年就是在这样心悸、惊惧中过来的?
她不由地更加心疼谢易安了。
她坐起来,准备像之前一样先给谢易安擦擦脸,润润唇。
可她却对上了一双清明的眼睛,她日日渴望这双眼睛睁开,像以前那么看着她。
可现在他就注视着她,陆采盈却疑惑了。
一时间她只以为在做梦,她眨眨眼,谢易安的眼睛依然没有闭上。
她伸出手想要像以前那样捏一捏谢易安的脸看看是不是做梦,可这次她不敢摸上去。
谢易安艰难地抬起手来抓住陆采盈的手贴住自己的脸,然后道:“确定了吗?是梦吗?”
他声音嘶哑,陆采盈像是一下子被按动了开关一样醒了过来。
她眼睛顿时红了,嘴巴一张一合,嘴唇都因激动而微微哆嗦。
她想说不是梦,想说你终于醒了,我等了你好久,可是她只说了一个字“谢”,立马哽咽得再也说不出话来,只一个劲儿的哭泣,泪如雨下。
谢易安还从没见到陆采盈哭得这么厉害过,以前她倒是也是哭过,但是她经常演戏,但是现在他知道她是真的难过,几乎要把自己哭抽过去。
谢易安尚且不能大声说话,他微微吸气连肺都是疼的。
他强忍着道:“别哭了,我这不是醒来了吗?”
陆采盈想要抱抱他,可是他身上全都包扎着纱布,她怕弄疼了他。
谢易安紧紧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深切的看着她,眼睛眨也不眨。
陆采盈双手捂住谢易安的脸,他的脸有些凉,她的手却是热的,热意很快让他的脸也染上了她的温度。
陆采盈无声哭泣,泪水一直往下流,滴落在谢易安的脸上。
那泪是烫的,似乎渗入了谢易安的血液,他的心也开始疼了。
谢易安轻声道:“别哭了,我本来还没好,待会儿可能又要晕过去了。”
陆采盈急忙收住自己的泪水,想要朝谢易安露出一个笑来。
可嘴角那刚刚扬上去,又委屈弯下来,变成了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来。
谢易安也是很心疼,他问道:“我睡了多少天?”
陆采盈鼻音甚为浓重:“三天。”
“三天呀,”他看着陆采盈,“你一直在我身边守着吗?”
陆采盈点点头,谢易安笑道:“从来没见你这么乖,怕我死了吗?”
陆采盈听出来他想调侃一下,放松她的心情。
可是这会儿没有开玩笑的心,她道:“是,我怕你死了,很怕很怕。”
谢易安愣了一下,然后道:“不会的,我还有很多事没有做,怎么会轻易死了。”
陆采盈抿下唇,此时侍女们已经将太医们叫了进来,看到谢易安醒来,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曹大夫也在,谢易安看一眼曹白生,曹白生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谢易安神色凝重,却又瞬间放松下来。
太医们给谢易安诊脉,他们说谢易安是度过了最危险的时候,以后只要保持平静的心慢慢休养,应当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