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起身,背对着她坐着。
沐依裳也坐直身子,张了张嘴,“阿觞……”
话还没说完,那人便打断了她,“师尊走吧,我会好好睡觉的。”
说罢,他身子一歪,倒在卧榻上闭上了眼睛。
沐依裳觉得他着实可怜,但也不确定这些是不是顾流觞真正的心意。
她临走前给顾流觞盖好被子,掖好被角。
等到那扇房门从外面关上,顾流觞才猛然从卧榻上坐起身来。
他怔怔地看着房门,双手紧紧的捏成拳头。
第二日,顾流觞起了个大早给沐依裳做了饭菜。
因着昨日的酒后闹事,沐依裳面对他的时候,多少有些不太自在。
可顾流觞却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仍旧一如往昔地对她笑。
沐依裳试探性地问他,“昨日你醉酒的事情,还记得吗?”
顾流觞摇了摇头,带着些许疑惑,有点忐忑地问:“我是不是喝醉之后撒泼打滚了?”
还好他不记得了,沐依裳松了口气,道:“差不多吧。”
“啊?”他一脸的惊讶和错愕,抿着唇情绪低落。
见他这样认真,沐依裳彻底放心下来,她笑笑说:“逗你玩的,你喝醉了很乖,只不过倒头就睡,是我把你背回来的。”
顾流觞娇嗔着说:“师尊不要开玩笑,我还以为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刚刚师尊的表情,看上去不太对,吓了我一跳。”
沐依裳摸摸他的头,道:“没有的事。”
吃过了早饭,沐依裳便要出门。
顾流觞低声问她,“师尊是要去若怀宫吗?”
沐依裳整理衣摆的手顿了顿,道:“昨日我已经同你萧师伯说好了,会相处看看,所以最近一段时间,我可能会经常去若怀宫。”
她如是平静地说着,却像是一根根尖锐的针扎在顾流觞心头上。
“已经决定了吗?”他喃喃着问,不似在问沐依裳,反倒像是在问自己。
但沐依裳还是狠心的回答,“是啊,如果顺利的话,或许很快就会成婚了。”
顾流觞眸子幽深,贝齿咬着下唇。
良久,他才垂着头说了句‘那就好’,便告辞了。
沐依裳看他那样子,心里越发担忧。
或许昨日顾流觞醉酒时所说的话不是假的,只不过……
沐依裳看着那人离去的背影,更坚决了几分,她不能给顾流觞留任何希望。
一连十日,沐依裳几乎没有再见到过顾流觞。
以往这孩子总是缠着她,近来却像是失踪了似的。
这日沐依裳刚从若怀宫回来,便往顾流觞的房间走去。
她敲了两下房门,并没有人回应。
沐依裳不免有些担心,“阿觞,你在吗?”
她问了一声,仍旧无人应答。
沐依裳抬头望了望已经西沉的太阳,不知这个时辰他会去哪里。
正当她转身要走之时,突然听到房内传来一声闷哼。
沐依裳脚步一顿,猛然转身破开了房门。
房间里十分昏暗,榻上歪着一个人,隐约能瞧见那人大口呼吸心口的起伏。
“阿觞?”她急匆匆地跑到少年面前,将他扶起来,靠在自己肩头上。
顾流觞很虚弱,不断地剧烈喘息,像是喘不过气似的。
沐依裳皱了皱眉,反手按在他的脉搏上。
那人却似闹别扭,虚弱的收回自己的手。
“阿觞?”沐依裳无奈的喊他。
顾流觞艰难的从她肩头直起腰身,闷闷地说:“我没事,师尊不必管我。”
说罢,他便在卧榻上躺下,背对着沐依裳赌气。
这孩子从小便好哄,不似现在这样,连个哄他的机会都不给沐依裳。、
她轻轻的握住顾流觞的肩头,轻声哄他,“阿觞,不要闹脾气,你现在很虚弱,让师尊给你瞧瞧,好不好?”
那人费力的推开她的手,道:“我真的没事。”
沐依裳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自己和萧跃笙相处的事情在生气,但这都多少日了,就算心里再怎么生气,也该平静些了。
又哄了好一会儿,顾流觞仍旧是油盐不进。
沐依裳没了办法,见他喘得更厉害了,一时急躁,将人打横抱了起来,往霜华宫走去。
顾流觞身体虚弱,费力的拍打了她好一会儿,才没力气的停了下来。
“放开我!”他想说狠话,可身体不争气,说什么都像是在撒娇。
沐依裳:“乖一点,先去你白师伯那里瞧瞧,若是无事,师尊便放开你,嗯?”
他哽咽着说:“师尊如今还管我做什么?反正师尊眼里就只有萧师伯,根本不在乎我怎么样。”
果然是为了这个在闹别扭。
沐依裳无奈,“哪里有不在乎你?是你自己这几日躲着我,明明前日,大前日,我都去找过你,你不给我开门罢了。”
顾流觞闷闷的不说话了。
他不开门,她就不能再坚持坚持吗?
正当此时,迎面走来一个女子。
沐依裳定睛一看,眉头立刻收紧了。
那人不是旁人,正是沐依裳恨之入骨的萧漱玉。
萧漱玉一见到她,也没有好脸色,还是一如往昔那般要shā • rén的眼神。
沐依裳眼下担忧顾流觞的情况,也无心跟那疯女人计较。
她越过那女人要走,那女人却不知死活的挡住了沐依裳的去路。
萧漱玉看向沐依裳的时候,唇边勾起嘲讽的笑容,“这不是沐师叔吗?我还以为是哪个登徒浪子,抱着个姑娘在霜华门中乱走,竟不想原来是沐师叔。”
说罢,她垂眸看向沐依裳怀里的那人。
在对上顾流觞眸子的时候,萧漱玉震惊得后退一步。
她呆愣的看着被沐依裳抱在怀里,那女儿装扮的娇俏美人,不是顾流觞,还能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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