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现在就回来了?”那声音十分空灵,像是从远处飘传过来的,甚至来源都不像是大殿上而来,更像是从这间宫殿的每一个角落,飘荡在空气里的。
顾流觞觉得很奇怪,但不知道是不是妖族都是这样的说话方式。
“不是,不是他。”沐依裳突然开了口,让顾流觞很有点惊讶。
他下意识地看向沐依裳,她低垂着脑袋,像是很疲惫,随时有可能会倒下去的模样。
“师尊?你说什么?”他问。
沐依裳指着大殿上座位上的黑影,道:“不是他,他不是妖王。”
顾流觞骤然睁大了眼睛,下意识看了一眼大殿之上那人。
下一秒,沐依裳便身子一软,要倒下去。
好在顾流觞反应及时,急忙抱住了她的肩膀。
沐依裳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像是累坏了。
顾流觞急了,“师尊,我先带你离开这里。”
说罢,他便打横将沐依裳抱了起来。
沐依裳一只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别走,这里……肯定有什么端倪,我想知道。”
她的声音有点虚弱,按在顾流觞肩膀上的手似乎也没什么力气。
“可是师尊,你……”
他话还没说完,沐依裳便虚弱的打断他,“我没事,你别担心。”
顾流觞抿了抿唇,沉默许久,才终于答应了。
姜云升正在向那年长者报告着,这几日在沐依裳和顾流觞那里的发现。
那人听后沉默许久,“你的意思是,他们来此处,只是为了玩乐,没有什么目的?”
姜云升虽然觉得扯淡,但确实自己是这样听到的。
年长者思索片刻,道:“你继续埋伏在他们身边,直到他们离开此地,不要错过他们的任何行踪。”
这让姜云升很是为难,他道:“父王,那顾流觞时时刻刻防备着我,生怕我抢了他师尊似的,只怕我留在那里,也没办法全部了解他们的行踪,反而引起他们的戒备,还不如我带人埋伏在附近,时刻留意他们。”
年长者似乎对顾流觞很了解,他道:“倒也是个办法,那丫……那小子似乎很黏他师尊,若是有机会,你可以趁着他们分开的时候,将他师尊抓过来,我听说她已经修为尽失了。”
这番话听得沐依裳和顾流觞一阵毛骨悚然。
沐依裳修为尽失是因为孕期那个孩子汲取了她的大量灵气,以至于长时间恢复不过来。
因为这件事,两人舍弃了那个未出世的孩子,虽然两人都不曾说过什么,但心里也都不舒服的。
为了不让他们二人想起心酸的事情,白青竹特地下令将为数不多的知晓沐依裳怀有身孕的人都召集了起来,耳提面命的让他们隐瞒此事。
至于这个孩子失去的缘由,除了两个当事人和白青竹之外,更是没有第四个人知晓。
可此人却竟然得知了这回事,甚至还知晓了沐依裳的状况。
这让顾流觞不得不怀疑起白青竹。
若不是那人对师尊是真心真意的好,他怕是此刻已经狠毒了那人。
顾流觞冷静的思考起来,觉得如果真是白青竹所为,大概是无意间向关系亲近的人说起了此事。
至于和白青竹关系亲近的人……顾流觞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张脸,难道是他?
顾流觞眉头皱了皱,心里泛起了嘀咕。
姜云升应声,便告退了。
顾流觞并没有跟着姜云升出去,而是想趁着他离开,验证一下自己心里的猜测。
可就在那人出门的刹那,幽黑的房间顿时变得大亮起来,方才视线中能看到的将门窗都笼罩着的黑布也消失不见了。
而大殿之上,早已经没有了人影。
看样子,应该是术法使然。
沐依裳抓着顾流觞的肩头,“那人已经不在这里了,我们先回去。”
少年嗯了一声,便抱着她瞬移到了山间小屋。
顾流觞急急忙忙的将沐依裳放到卧榻上,“师尊,你怎么样,还好吗?”
沐依裳的脸色看上去有些难看,不是很舒服的样子。
顾流觞摸了摸她的额头,稍稍有点发热。
“师尊?”在他叫她第三次的时候,她才终于有了回应,“我只是有点累,睡一下就会好的。”
顾流觞却急得脸都白了,“可是你在发烧,你的头好烫,怎么办师尊,你是不是生病了?”
他一只手握着沐依裳白皙的手腕,将一股一股的灵力传给她。
脑中沉重的感觉,很快就被顾流觞的灵力冲散了。
他太着急了,以至于忘了收敛。
果然,这次沐依裳发现了端倪。
她在大脑恢复清明的一瞬间,便反手握住了顾流觞的手臂,“你……从何处来的灵力?”
大约是先前他吸收魔物的魔气为自己所用,让沐依裳担心他是不是害了人。
顾流觞有一瞬怔愣,很快就想到了这一点。
他抿着唇,“我没有害人。”
可这话并没有让沐依裳放宽心,反而更紧张了。
“你在修习仙法?”
顾流觞的嘴唇崩成了一条直线,他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见他缄口不言,沐依裳却没有因此放过他,“顾流觞,你到底……是不是在修习仙法?”
少年后背一僵,每每师尊这样叫他的全名,他都会心里一颤,不由得生出一股子委屈来。
顾流觞低垂着眸子,抿着唇一言不发。
沐依裳一把捏住少年的下巴,迫使他看向自己,“顾流觞,我在问你话,你现在立刻回答我!”
这件事不是小事,同时修行魔道和仙法的人,自古以来都没有一个好下场。
一个个都自命不凡的觉得自己是特殊的,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小心就能保持本心,最后落得疯癫痴狂甚至魂飞魄散的也大有人在!
一想到那些,沐依裳只觉得心里一阵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