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桃用听雨一贯有些兴奋过头的声音道:“公子,咋的了?”
“怎会与听雨如此相似?”就着车里的灯火,谢遥打量着池桃,若仔细看时便会发现并没有很像,可乍眼一看,那嘴角一侧上挑的坏笑,那骨碌乱转的眼睛,那微微耸起的肩膀,再加上与听雨一模一样的声音,不细看时,任谁也会觉得这就是听雨。
“雕虫小技尔。”池桃恢复了自己声音,“既然公子是悄悄带我入府,想必还需要多加遮掩,我这样也可以避免许多事端。”她又拿出一双特制的厚底鞋子穿上:“听雨比我高两寸,穿上这鞋便足够了。”
谢遥不作声了,待马车在谢府垂花门前停下,池桃跳下车,掀起车帘,谢遥走在前头:“去正房请安。”
池桃亦步亦趋地跟着进了垂花门,穿过连廊,到得一间院门口,门上高悬一个牌匾,写着“榴光院”三字。
几个小女孩子正在门口空地上嘻嘻哈哈地跳着格子,见到谢遥,忙蹲下去请安,一个便飞跑进去通传。
屋里的大丫鬟连忙打了帘子,口内笑道:“刚夫人还念着,可巧公子就来了。”
池桃是冒充听雨,自然不便进屋,谢遥却回头道:“你也进来。”又对红玉道:“我与母亲说会儿话,你带着人出去吧。”
红玉答应着,把屋内的丫鬟带出去,关了门,自己坐在台阶上守着。
池桃见屋内一概用花梨木打的成套家什,搭着半新不旧的椅搭子,长条几案上供着一对冰裂纹连珠瓶,插着两支芍药,又靠窗一只铜盆大小的雨过天青瓷盆,内中飘着一片睡莲,下面两尾半个巴掌大肥红鲤鱼,正悠闲地游来游去。
池桃在心里粗略估计了下,这屋内虽然看起来简单质朴,可那瓷盆却是贡品,随意地被用做鱼盆,看来传言不虚,谢家的史夫人嫁妆丰厚,背后又有宁远侯府撑腰。
内室的珠帘一响,谢遥扶着史夫人走了出来。
史夫人约莫四十多,眉眼细长,姿容普通,却胜在神色柔和,嘴角含笑,望之可亲。
她愣了愣:“听雨……”
池桃忙请安:“民女池桃,见过夫人。”
史夫人疑惑地仔细打量了一会儿,方才笑道:“原来不是听雨,竟能如此相像?”
“她会些易容之术,只是灯光昏暗才能混过去,若白日里便不成了。”谢遥手里还拿着个包袱,递给池桃:“这是府内丫鬟的衣裳,你拿去换上。母亲给一个叫玲珑的放了假,你便顶了她,今日在内室值夜——她是昨日里才进来的,府里见过她的人不多。”
池桃了然,想必定下这计划后,谢遥已经提前做了布置,先塞进这个叫玲珑的小丫鬟来预备作为她的替身。
池桃接了衣裳进了净室,这间应是史夫人盥洗之所,墙角一排衣架,盆架上放置着一盆温水,还竖了一面铜镜。池桃换了衣裳,将小厮的衣服原样包好,又将头发解散,编了两个辫子垂在脑后。又打湿毛巾细细将脸上的黄粉擦去,这才出了净室。
史夫人眉眼一弯:“好个白净孩子。”
谢遥正低头喝茶,闻言望了一眼,见池桃忽然变得肤色白皙,便知她平日定是涂抹了什么以作掩饰。
池桃福了福:“玲珑谢夫人夸赞。”脸上便浮现出作为下人得到夸奖后谄媚、欣喜又小心翼翼的笑容。
史夫人掩嘴笑道:“我看定然不用担心了,这孩子机灵着。”
谢遥又嘱咐了几句,便回了自己院子。
红玉进来见到池桃,并未表现出诧异神色,只是帮着将值夜的脚踏铺好,便掩门出去了。
池桃刚服侍史夫人睡下,便听前院闹起来。
“大晚上的,这是怎么说?明火执仗的便要闯夫人院子了么?”
一阵嘈杂后,一个柔美的女声道:“我实在是劝不住老爷,要不,就请姑娘开了门,让老爷进去喝杯茶暖暖身子吧!”
池桃从脚踏上坐起,见史夫人睁着眼睛,嘴角露出一丝转瞬即逝的冷笑,慢条斯理道:“玲珑,帮我穿衣裳吧。”
池桃连忙给史夫人换上中衣,又披了一件披风,方才下床对池桃道:“你且在此,莫要出去。”
史夫人亲自打开中堂的门,见到院内黑压压的一群人,几个榴光院的丫鬟又气又急地站在台阶上拦着众人,史夫人迷惑不解:“这是怎么了?”又一眼瞧见院内立着的还有谢南,她盈盈抬眼:“老爷深夜来此,所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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